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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衙门里拥出帮衙役,徐知府见时,顿时张牙舞爪,威风起来,也不问来人姓名,只冲衙役喝一声道:“将他给我一同拿下,一并带入衙中审讯。”衙役听得吩咐,便一齐拥将上来,逞强耍蛮,要扭住世贞。世贞按捺不住,便放开手,略略动得手脚,便将众人打得落花流水。家人充作好人,忙上前劝阻道:“公子不必动手,事情闹大了,却是不好开交,且到衙门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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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贞息下火气,待停住手看时,那知府早将那女子,一同带入衙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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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贞到得衙前,也不言语,竟自走到鼓架面前,擅袖挥拳,将那堂鼓敲得咚咚乱响。那衙役早吃过亏,也不敢近前,只是远远喝道:“你且莫乱敲鼓,有话说时,到堂前同老爷去讲。”世贞走到堂上,先自见那少女,跪在堂下,便上前不拜也不跪,只拱手道声:“请了。”知府问道:“你是何人,因何击鼓闹堂?”,世贞冷笑说道:“我是何人,却不干你事,也自不必说,但为此女而来:”那知府先自被他嘲弄,已自心怒,又见他大堂之上,不跪而立,言语甚狂,心下又添几分火气,怒声喝道:“大胆狂徒,现在顾府家人,告你借探亲:之名,忘恩负义,拐骗官家妇女、你是招也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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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却是顾府家人的心计,只为自己好办事交差,借得知府权势,将丫环与公子拿下,并不道破世贞的身世,却把知府蒙了。知府哪知就里,却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既得了顾府许多好处,也只道是帮顾府办事,不想偏又撞到茬口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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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贞听他讲出忘恩负义,拐骗字句,顿时火起,咆哮说道:“好糊涂狗官,你升上堂来,并不曾问此女子一句,只听奴才一面之词,便血口喷人,道什么拐骗?想一婢女,又不是爱妾,便拐骗有何用?若是爱妾时,尚可献媚邀宠,便拐骗也值得。”世贞含沙射影,一番话语正中徐知府痛处,当着众多衙役,自是恼羞成怒,拍案大怒道:“这是朝廷设立的公堂,你是何人,胆敢如此放肆:”世贞开怀笑道:“果真好大个口气,好大个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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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那奸相之子独眼太岁说出这话,也当用猫尿灌他,看他敢放出个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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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徐知府和文华交往之时,谈及严嵩威势及敌对之人,曾闻王世贞酒戏严世蕃,以及主持杨继盛殡丧,写悼诗骂严之事;因见他言语相近,大惊问道:“敢问兄长可是刑部主事王世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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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贞冷冷说道:“知府既知敝下贱名,何故出言不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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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府见果是王世贞,心下虽恼恨,却不敢得罪,陪起笑脸,下堂深深施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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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尊名,一向如雷贯耳,下官只恨福浅,无缘拜会。今辱大驾光临,却又受此委屈,得罪大人,该死该死,万望恕罪。”一面看座,令将少女释放。顾府家人自讨个没趣,却也无奈,急忙回府通禀。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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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冠加额变色颜,肘腋生奸笑亦甜。为官何须有正义,翻云覆雨只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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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府性虽奸诈,倒也会处事。一面于后堂设宴款待世贞;一面又使人遣书回禀顾琼,待把各方责任推尽,自己落个好人,遂把那婢女交与世贞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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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世贞把那少女带出府衙,至一僻处问道:“翠荷姐姐何以至此光景,去那酒楼卖唱,凭空生出许多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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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荷见问,还没言语,先自雨泪涔涔,吟泣说道:“奴婢受些委屈,却算得什么?若非遇着公子,怕是我家小姐性命休矣。”世贞惊道:“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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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荷含泪摇头叹道:“不说也罢!公子自图一人清静欢快,撇下我家小姐,便是说也无用了。”世贞被她话语一激,又急又气,连连催问道:“我只当你与小姐,早已安然回府,却又怎地转回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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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荷沉吟片刻,叹息说道:“我原以为公子本是多情仗义之人,因此便冒得许多风险,跟小姐委身相随。不料公子心下并无我主仆,背弃拜月之盟,只恐自身受牵连,名为劝送回府,实为脱身之计。此时便问,想也无益,也罢,公子还是洁身自爱,以免受累。便是我主仆沦落天涯,或生或死,也只听天由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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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贞听罢,犹如万箭钻心,愈发情急,连连问道:“小姐现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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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荷含泪苦笑说道:“小姐现已有病在身,意冷心灰,身困乡郊野店,已是进退无路。公子若见得小姐,定受牵连累赘,我主仆二人之事,公子还是不管的好。”世贞闻罢,心如油煎火燎,愤然说道:“你把我看作何人?小姐既有难,纵然拼得一死,也当相救。只是不知为何至此尴尬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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