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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必问魔镜男人到底要什么,因为没有人比我更知道男人要什么。男人要我轻扇着睫毛,妖媚地送上诱人的眼波;要我半噘着红唇,撒娇地奉上羽毛般的轻吻;纤细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抚摸他们的脊背;要我修长的玉腿漫不经心地擦碰他们的腿……我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女人,不是十八岁的青涩丫头了。尽管“你可以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也不会在我脸上找到一点逊于十八岁的衰老和粗糙,但我的眼底,没有属于十八岁的天真稚气,只有二十八岁的成熟、世故和——不能让人看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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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镜子里美得勾魂摄魄的脸庞,是属于我——杨仕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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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检视一下梳理整齐的长发,乌黑得像乌鸦翅膀的发丝盘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抿一抿鬓角,不让发丝有一点零乱。尽管这阿婆髻的发式会让人显得老气,尽管我知道一缕不听话的散乱的发丝会更突显我的万种风情,但是——今天,这样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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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美丽无瑕的精致脸蛋,看到纤长白皙的颈项,男人形容像天鹅般优美的颈项,一半是天生,一半是日本美颈操和兰蔻美颈霜的产品。脖子上只有一串式样简洁优雅的珍珠项链,却更能衬托出一低头的温柔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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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庄保守的黑色套装,一粒粒白色的珍珠纽扣一直扣到颈部,把每一寸如雪的肌肤都遮得严严实实。这可不是我喜欢的样式,但是今天……还好,香奈儿精巧贴身的剪裁衬托出高挺饱满的丰胸,纤细柔美的腰肢,圆润翘挺的臀部……及膝的裙下,是穿着黑色细网格丝袜的美腿,线条多么纤秀柔美,足以引来男人贪婪的眼光;纤巧秀气的脚,蹬着一双最普通的黑色素面细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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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这不是我喜爱的装扮,但对一个将参加自己丈夫的葬礼的寡妇来说,难道她还能穿着参加圣诞节的狂欢派对的服装吗?这一身打扮可以参加黛安娜王妃的葬礼了,我自嘲地撇撇嘴。在一会儿的葬礼上,我将扮演一个端庄美丽、楚楚可怜的未亡人。其实我比较感兴趣的是葬礼之后的宣读遗嘱,不过,就算是为我可怜的亡夫——笪颂贤尽最后一点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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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妆台上的钻石闪着耀眼的光芒,那是我的结婚戒指,三年前笪颂贤用他的肥手戴在我的无名指上,三年来我时时刻刻想摘下来丢进太平洋。抓起戒指,冰冷的钻石似乎要把冷气从我的手心传入,顺着血液直到心脏。今天,我会戴上它,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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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吧台前,为自己倒一杯威士忌,又回到镜前,对着镜中猫儿一样的眼睛举杯,“敬我的第三任亡夫!”饮下一大口,让辛辣的热气顺着喉咙烘暖心脏,烘暖全身,“敬黑寡妇!”仰头一饮而尽。我的酒量并不好,越喝脸色越苍白。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再加上一点淡红胭脂化妆出的红肿眼圈,多可怜的未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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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帽子,放下帽沿上的面纱,遮住猫儿一样幽暗的眸子,美丽而哀愁的笪夫人要送别她的亡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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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厚厚的地毯掩去了我的脚步声。还没走到拐角,大厅里嗡嗡的议论声就传进我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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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黑寡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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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扫把星,克死了三个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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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克死?你们还真信呀?一连死了三个丈夫,而且一个比一个有钱,想想正不正常……”高八度的嗓音,一听就知道是和笪颂贤同一个曾祖父的堂妹笪文莉,一个兀鹰盯腐肉一样死盯着笪颂贤财产的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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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伴随着一声声吸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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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可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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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怕了!难怪我见了她总觉得身上发冷,汗毛直竖。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的,直觉不喜欢的人一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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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看她那样子,真是标准的狐狸精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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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睛可会勾人了,我家那口子,一见她就迈不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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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撇撇嘴,早知道三姑六婆们不会说我什么好话,平时她们不时地冷嘲热讽、指桑骂槐一通,不过像今天这样,所有的长舌妇们都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一起开火声讨我,真是难得的盛况啊!以后想听也许还没有这个好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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