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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沿街的房子多是二楼住人一楼店面,季棠棠过去敲门,怕里头听不见,拍的很重,过了十来分钟,二楼亮灯了,有个裹了大衣的男人推开窗探出头来:“神经病啊,睡觉了!”
季棠棠抬头笑了笑:“我买东西。”
“关门了!睡觉了!有病!”那人气咻咻的,砰一声把窗户关上了。
季棠棠被骂了也不生气,还是很有耐心的敲门,不一会儿里头传来咚咚咚下楼的声音,再然后门被重重拉开,里头那个男人几乎是在跳脚了:“你找死是不是,还敲,还敲……”
季棠棠递过去两张一百块,很是心平气和:“一摞纸钱,一捆香,不用找了。深更半夜的,就当赔罪了。”
那男人愣了一下,借着屋里的光,两张红色大钞上的领导人看起来简直是在朝他微笑,他咽了口口水,忽然就不好意思起来:“真是……这……这哪好意思……”
他客客气气地把季棠棠要的东西装袋递上,还额外送了盒火柴。
季棠棠拎着袋子出了南门,雨渐渐就停了,古城外是农家,大片大片的田埂,堆得高高的草垛子,季棠棠走到田埂边坐下,抽出线香插了两根在地上,用火柴点着了,看着袅袅升起的烟气出神,呆了一会之后,忽然想起来:还有舅舅。
于是又抽出一根香,慢慢擦火柴点着了,又抽了一张纸钱,凑着线头的火星点燃,等到火舌渐渐大起快烧到手时,才向半空中扬了开去,低声说了一句:“妈,我挺好的。”
这句话刚说完眼泪就下来了,她拿手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又点着一张纸钱:“其实也不大好。”
她把纸钱一张一张地点燃,红色的焰头很快就把粗糙的纸面吞吐成了灰烬,偶尔起风,没烧尽的纸钱打着旋儿飞起来,落在身边不远处。
季棠棠低着头,间或把手中的纸钱送到焰头上,声音压的很低,像是在闲话家常。
“尕奈那件事情之后,一直睡不好,开始会做噩梦,后来不做梦了,头疼,只右边疼,突突的跳。”
“我也不知道能找谁去问,家里这种化解怨气的方式,太血腥了。妈妈当年是不是因为受不了,才离开的?”
“今天才知道原来还有个舅舅,妈妈从来没提过。舅舅去体育课上看过我跳绳,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能那时候太小了。”
“今天遇到岳峰,上次在尕奈见过的,没想到又遇到了。”
“很久没交朋友,都不习惯了。”
……
说到后来,右边的太阳穴又突突突跳起来,季棠棠叹了口气,揉着额头起身往古城的方向走,刚走了两步就停下来,看向田埂那一头。
是不是她听错了?刚刚,好像听到有呼救的声音。
她朝田埂下走了两步,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不同声音,隔了一会,似乎又听到一声极低的呜咽。
古城外是大片的田地连着田地,中间以田埂相连,零星点缀着几家农舍,田中央堆着一个又一个高高的草垛子,如果有异样,那一定是在草垛子后面。
季棠棠的步子放的很轻,夜很静,几乎能听到气流游走和不知名的虫子在根茬间缓缓爬行的声音,循着偶尔响起的游丝一样的呜咽声,她走到一个草垛子附近。
声音在这里清晰起来,那是女人被死死压制住的呜咽和男人粗重的喘息……
季棠棠心里一沉。
这种事情,她不是没有遇到过,相反,她遇到过几次,她经常走夜路,独自穿过长长的国道,还有人迹罕至的密林,在那样的地方,各种各样的罪恶都很猖獗,有时,她能赶上犯罪现场,有时,她见到的只是一地狼藉。
岳峰说的没错,夜晚的古城并不安全。
声音传自草垛子后面,季棠棠大步过去,脚步踏的很重,她不希望看到的场面太过不堪,那个施暴的男人,如果还有那么点点廉耻和惧怕之心的话,也该停止了。
果然,刚转过草垛子,一个粗壮的男人就慌慌张张爬起来,地上躺着一个赤*裸的女子,身形纤细,长长的头发半遮住脸,已经昏迷不醒。
季棠棠抬头看那个男人,她看到一张略显慌乱但狰狞更甚的脸,黝黑的脸上横肉叠加,嘴唇很厚,鹰钩鼻,上身很壮实,胳膊上的肌肉一块连着一块。
看到季棠棠只是孤身一人,那人神情的慌乱很快褪去了,眼中的凶光一闪而过,嘴角怪异地咧了一下向着她直扑过来,季棠棠咬了咬牙,身子一矮,侧身用肘狠狠撞他腰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