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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走,再没人知道她去哪了,适逢乱世,上海很多人都在跑战,到处都是难民,死在路上的不计其数,她一个孤女,或许活不下去。”
“派去找她的人都回来了,但是每个人心上都悬着一块大石,因为如果盛泽惠没有死在路上,她一定会报复。”
“主事者为此焦虑不安,他们找了很多善蛊之人询问,后来有个黑苗的老者猜测说,盛泽惠很可能会下血蛊。”
“血蛊是黑苗中可以跨代施行诅咒的蛊术,少的几十年,多的可以延展至上百年,小夏,你知道蛊是什么吗?”
“传说苗人会把很多种毒虫放进一个容器中,让它们自相啃噬残杀,而最终存活下来的一个,是蛊。血蛊的施行方法大致相同,但有一点不同,血蛊,要求施术者自己的性命,也就是说,把自己和无数的毒虫放在密闭的空间,让毒虫活活把自己啃噬、吃完,以临死前极大的怨气成蛊,用这种蛊来行诅咒。”
“之所以都怀疑盛泽惠会下血蛊,是因为她离开八万大山,没有溶血滋养,注定命不长久,所以不会惜命,而她倾心之人惨死,这笔账也一定会算在盛家头上。但是大家都存了一丝侥幸,因为我毕竟是她亲生的,但凡有一线母女之情,也许都会网开一面……”
“那段时间,大家都很紧张,频繁地查看我的眼睛,后来有一天,他们在我的下眼球上,发现了竖着的血线……”
“谁也不知道盛泽惠下的诅咒是什么,我惶惶不可终日的活着,每一天都担心会横死,后来我生了屏子,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的眼睛……”
“屏子也同样中了蛊,但是我们依然不知道盛泽惠下的诅咒是什么,直到你这趟回来,知道了你和你妈妈的遭遇。”
“小夏,外婆一生应该有两儿两女,福寿双全,但是有一对儿女是畸胎,怪形怪状,惹人嫌恶。另外正常的儿女,一个是你妈妈,她的遭遇如何,你已经知道了。还有一个是你舅舅,十几年前跟我说要出去找姐姐,从此就没有回来。”
“你妈妈,自以为找到真爱,结果陷入穷尽一生的圈套,害了自己不说,也把女儿推上绝路。”
“至于你,你的身世,你的遭遇,你害死你亲近的人,你以为是别人的原因,其实这就是你的命,你命里就带着诅咒,所以你的亲人算计你,你的爱人因为你而死,你觉得不公平,你觉得老天瞎了眼,但是冥冥之中,万事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天道流转,盛泽惠延续百年的怨气,着落在你身上,在你身上结出恶果,甚至祸及你爱的人。”
“你和石头都是一样的,你们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你可以避开岳峰,不要去爱他,石头也可以拒绝尤思,但是你们都没有,每一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你们当时的侥幸和惫懒,造成今日的恶果,这恶果又返回来折磨你们,石头为了尤思痛苦,你为了岳峰发狂,你觉得是别人的错,其实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季棠棠怒极反笑:“所以你害了岳峰,把他交给秦家人,你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反而全是我的错了?你为什么不怪你自己?你如果从来没有生过我妈妈,她也不会有这样的遭遇,如果不是你们恬不知耻去绑人行蝶变,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们已经遭到报应了,还不思悔改,还要在尤思身上重复这样的恶行!”
盛锦如沉默良久:“小夏,你刚刚问我我们和秦家有什么区别,当然有,秦家是为私利,我们是为生存。狼吃人固然不对,但那是它们的天性,吃了才能活下去,行蝶变当然残忍,但不这么做,盛家也就无以为继,我们的确做了错事,也承担了老天给的报应,我能做的,就是尽量能让你们活的平坦一点,外婆留你,无非是想让你好好活着,给你讲这个故事,是要你明白世事流转,一切皆有缘起,这世上受难的不是你一个人,无辜牺牲的也不仅岳峰一个,看开些,日子就好过些。”
季棠棠笑起来,她擦了擦眼泪,走到铁栅栏边上,头抵着栅栏问她:“外婆,黑苗的蛊术能破吗?”
“能不能破,有没有先例,我不知道。那个善蛊的黑苗老者说,如果要破蛊术,第一步要杀蛊虫,已经七十多年了小夏,盛泽惠把蛊虫养在哪里都没人知道,想破蛊术,痴人说梦吧。”
季棠棠笑了笑,好像一点都无所谓:“那外婆,我反正是被诅咒了,也没什么盼头了,你给我开个恩吧,我能想到最悲惨的死法,就是在这里困死。你放我走吧,让我去找岳峰,如果他还活着,让我去救他,他能好好活着,我这辈子都感激你。如果他死了,让我去给他收尸,哪怕抱着他的骨灰跳海呢,我都比现在活的开心。外婆你让我开心点,你让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