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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不知道他打的什么注意,心中惊疑不定,但现在自己身陷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索性大大方方地道:“那就谢谢二哥。”
她们俩人就被送回上房,六姨太见着她们被荷枪实弹的卫视押回来,尤其后头还跟着易连慎,顿时吓得只差没晕过去。易连慎走到里间,见着易连慎进来,骨碌碌眼睛直转,奈何嘴里被手绢塞住,说道:“三妹就是太淘气,黑的孙先生您受了惊吓,回头我一定让她给您赔不是。舍妹病得厉害,还请孙先生在寒舍多逗留几日,等她痊愈了再回去。”
孙先生被松开绑缚,手足酸麻,被易连慎的卫士搀扶着站起来,脸上似哭非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振兴了这番话。易连慎彬彬有礼,又命人取来纸墨,请他替晓蓉开了药方,这才命人好生将孙大夫送到后院去安置。秦桑这才明白原来府中眼下是只进不出,纵然大夫进来也是出不了府的。
等孙大夫一走,易连慎便命人将那名被绑的马弁拖出来,破了一桶井水,马弁果然缓缓苏醒,见着自己被困的结结实实躺在地下,(不想废话)砰砰将那马弁打死。
一屋子女人都被吓住了,大少奶奶不敢看,四姨太却不哭,却全身发抖,其他几位姨太根是吓得面如死灰,唯有秦桑紧握着拳头,瞧着那鲜血蜿蜒的流过地上的方砖,慢慢地一直流到他的脚下,他却一动不动,仿佛也被吓傻了。
易连慎命人将尸体拖了出去,然后拎水来洗地,不过短短片刻,屋子里就被擦洗的干干净,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易连慎并没有回头,只是对秦桑一笑,说道:“三妹别忘了中午的便宴,到时候我再派人来相请。”
屋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像石像似的。他走了好久,大少奶奶才忍不住,冲到边,”哇“的就吐了,四姨太全身一软,口吐白沫就瘫在了地上,六姨太怎么拉她就是不起来,来了来了就像软成了一滩泥,她们是在没勇气跟他一起逃走。出了这样的事,易连慎定会加强戒备,自己再无机会可以逃走。
她又想到他中午的那场所谓洗尘,肯定是场鸿门宴。这顿便宴也许是她人生中的最后一顿饭,谁知道呢?他当着她们的面将那名马弁杀了,便如同杀鸡给猴看可是她不会被吓着的,他已经见过好几次死人了,一次是宋副官,一次是刚才,她现在并不怕,虽然她独个呆在这,邓毓林以前虽总说她啰弱,但她不知她懦弱是因为她父母懦弱,是因为郦望平,她总是为别人着想,可是她现在一无所有,反倒不怕了,因为只有她自己。
她奇异般镇定下来。说是便宴其实也是罗列山珍,只是特意将饭开在西园水榭之中,这里本来是府中赏桂之处。这一带原是前清某王公的废园,后来易家兴起,重建亭台馆舍,原来的树石皆巧妙留用。时方中秋,榭旁水前两株金桂已约百龄,如两树巨伞似的,枝叶间绽满星星点点的小花,香气浓烈馥郁。只是天色阴沉,到了下午竟下起小雨,丝丝细雨打在池中,红鱼喁喁,一池残荷飒飒有声,夹杂着桂花若有若无的幽淡香气,只觉得秋意微凉,风声渐起。长窗下偌大一个八仙桌,只秦桑和易连慎两人。长窗外便是荷池,但听雨声萧萧,打在那荷叶之上簌簌有声,别有一种怅惘之感。厨房倒是特意蒸了螃蟹,易连慎到:“留的枯荷听雨声,家里也只有这个地方可以入诗,其他的地方都是俗不可耐。”
秦桑道:“二哥素来雅达,饱读诗书,所以吃穿度用,都不沾半分俗气。”易连慎笑吟吟地道:“你就算灌我再多的迷魂汤,我也不会中了你的计,就这样轻易把你给放了。不过说实话,你这迷魂汤,倒是挺让人受用的。”秦桑见他语气轻佻,不由心中微寒,说道:“二哥是兄长,何出此轻薄之言?”易连慎笑道:“我又没说你使美人计,你急什么?”秦桑淡淡地道:“二哥请放尊重些,秦桑虽然不过一介女流,但如若被逼急了,举身赴清池的勇气还是有的。这外头的水池子虽不深,淹死个人却也足够了。如果我死了。二哥的罪过可又多了一条。弑父逼妹杀弟媳,传出去可真的不大好听。难道二哥除了想学李世民,还想学前清雍正皇帝?只莫忘了那雍正皇帝即使写了部《大义觉迷录》,也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易连慎哈哈大笑,说道:“怪不得老三被你迷得七荤八素,原来你果真如此有趣。”秦桑叹了口气,说道:“他如果真的被我迷得七荤八素,早就同我一块儿回来了。”易连慎道:“正是,中秋节这样的日子,他竟然撇下三妹,实在是太不应该。”他亲自执壶,替秦桑斟上一杯酒。这种酒是符远特产的蜜酿,酒气芬芳,斟在那洁白细瓷杯中,仿佛漾着蜂蜜似的甜香。秦桑道:“多谢二哥,我不会饮酒。”易连慎也不勉强她,只说道:“电报上可是说你们一块儿上的火车,只不过他中途下车了。我一直在琢磨,他怎么会提前下车,明明我还没有发动事情,他此举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秦桑道:“这我也不怕告诉你,他是在车上同我吵了一架,于是赌气下车去了,这时候他在哪里,老实说我也并不知道。”易连慎笑道:“我并不是向三妹盘问。三弟的行踪么,老实讲我也并不放在心上,他一人赤手空拳,翻不起什么风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