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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山下说她要回东山酒店的时候,他就估计车也许开不到目的地,但是在那样的地方,他是她唯一认识的一个人,总不能把一个小姑娘这么扔下不管。谁知道中途接了一个冗长的电话,又耽误了半个小时,情况更糟糕,最后不得不下来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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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一个人行动没了顾虑,走得有些快,又发着烧,所以艾景初有点头晕。他放缓速度又走了一截,看到路边有一根长条的石凳子,于是扒开雪,坐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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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手电的电源关掉,放在凳子上,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刚才买的那两盒药,考虑了少许后,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他实在不怎么喜欢在没有水的情况下,这么干吞药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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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艾景初摸出烟,点了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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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烟这事,还是在美国的时候于易教他的,说尼古丁可以提神、醒脑、镇痛、治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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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抽了一口,熏得嗓子很难受,要不是为了驱寒醒脑,感冒的时候抽烟着实不是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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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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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一个人在深夜,坐在雪地里休息,真是一种奇特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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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不远处传来悉悉率率的声音,他好奇地重新打开手电照过去,看到一只松鼠正跑到大道上来,光线一照到它,那小东西就倏地一下蹿回草丛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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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电收回来的时候,照到路中间横躺着的一大截枝丫,正是刚才曾鲤弄坏矫治器的地方。他看到她做啃雪的动作之前,就想提醒她骤冷之下铁丝也许会崩断,但是他观察了下她的反应,好像又没事,哪知才走几步就真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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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景初想起曾鲤矫治器坏了之后的那个表情,唇角忍不住微微扬起来。他摇了摇头,将手里的大半支烟掐灭,没有继续再抽。他静静地在黑暗中又歇了歇,正要起身重新上路的时候,听到了别的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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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从他方才来的方向传过来,不同于刚刚松鼠弄出的响动,而是有节奏的嘎吱声,似乎是人的脚步声。而后,他看到了一束摇晃的光线渐渐地接近,大约也是和他一样,赶着走夜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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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走得很急,几乎是一路带着小跑,所以不一会儿就赶了上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的光线也越来越清晰,拐过最末的一个弯后,艾景初终于看到来人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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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对方的光亮,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艾景初愣了愣,然后情不自禁地将两个字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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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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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一个人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开手电,突如其来地在黑暗中发出声音,将正在一心一意小跑着赶路的曾鲤几乎吓破了胆。她尖叫了一声,本能地扔掉手中的手电筒,转身想要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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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景初见状,急忙上去拽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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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越去制止她,她越挣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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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艾景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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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开!走开!不要抓我!”她一边挣扎,一边在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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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曾鲤,我是艾景初!”他牢牢扣住她的手腕,丝毫不敢放手,就怕她慌不择道地从路边一侧悬崖陡坡上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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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终于被曾鲤听了进去,她冷静了一些,回过身,声音颤抖着问了一声:“艾景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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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艾景初。”他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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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的?”她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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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完全是一句让艾景初哭笑不得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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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电筒被留在那张石凳子上,她的手电筒刚才被扔到地上,早滚了好几米远,两个人在有着微弱光线的黑暗里喘着气,处于这样的条件下一时间他没法叫她分辨自己是不是活的,于是无奈地将她的双手捉了起来,放在自己脸上,“我保证,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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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鲤慌忙地用手摸了摸他,脸颊真的是热的,有下巴,也在呼吸,她甚至凑上前,用鼻子嗅了嗅,分辨了下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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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她镇定下来,哆哆嗦嗦地摸出兜里的手机,用屏幕的光线,进行最后确认,在看清楚艾景初的脸之后,她紧绷的心弦终于放开,这才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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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景初,你干吗吓我?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吓死了。”她哭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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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对。”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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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没想那么多,不该直接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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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确认她平静如常后,他才敢放开她,然后回头去取他的手电筒以及她扔在地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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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抹了抹眼泪,不想再哭了,可是仍然心有余悸,眼泪收也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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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她的手电筒还给她,问道:“你到这里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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