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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今夏

"我空闲的时间一直比同学多，所以看过红楼梦水浒三国演义，也时时问自己：生老病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娟子笑："开学就没有这种闲情逸致了。"
丹青说："每天早上起来，身体无恙，精神健全，便循例履行日常职责，有一天，起不来了，也就尘归于尘，土归于土。"
这一日，丹青感慨奇多。
娟子很了解，"你舍不得艾老太。"
"是，我觉得那样可爱的老人家应该免死。"
"丹青。"
她说："母亲等着手袋用，我这就替她送去。"
丹青的眼泪要夺眶而出。
走到门口，凉风一吹，丹青好过一点，匆匆乘公路车而去。
家里是另外一个世界，浴室的香氛直传到客厅，丹青微笑，这是母亲在妆身。
葛晓佳披着毛巾浴袍出来，脸上敷着浅蓝色面膜，哼着歌，往沙发上一躺。
丹青笑问："仍是那位绅士？"
"不错。"
葛晓佳把潮湿的茶包敷在眼睛上清肿，这是妇女杂志上教的秘方。
她吩咐女儿，"读一段文章给我听。"
"遵命。"
丹青觉得很享受，从前母亲很少在家，最近为了回来换衣服，每日黄昏，都可以作短短谈话，对于丹青来说，已是心理治疗。
翻到一页趣味性测验问题，丹青问："母亲，昵情愿事业大有成就而私生活一无所得，抑或相反？"
葛晓佳苦笑，"两者都是好选择，可惜我工作上表现平平，婚姻又不幸福。"
丹青连忙换一题："假如你深爱一个人，你可愿意随他移居异乡，远离亲友？"
葛晓佳答："自然，我并无亲人，只得一个女儿。"
丹青笑问："你喜欢作男人抑或作女人？"
"废话，有自由选择吗？"
丹青大笑。
"问下去，很有趣。"
"上一次哭是几时，私底下还是在人前？"
"我早已拒绝把精力用在没有作用的事上，象淌眼抹泪。"
"给你廿年快乐与成就，期限一届即死，你肯不肯？"
"廿年？两年我都肯。"
丹青合上杂志，"时间到了，妈妈，还不换衣服。"
"不，再问下去。"
"这些问题其实并不好玩。"
葛晓佳坐起来，"怕什么，我绝对受得了。"
"今天穿哪件晚装？"
"那件大红丝旗袍。"
"啊，那位先生会醉倒在地。"
"真的吗，丹青，你真的这么想？"葛晓佳异常欢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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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xe5qeeye情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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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丹青照常躺着看电视节目。 xe5qeeye情感网
在加拿大的小叔拨了电话来，向丹青索取升学有关种种文件，丹青拿着笔纸，逐一记下。"明早到快速邮递公司寄出。"他吩咐丹青。xe5qeeye情感网
丹青一一答应。xe5qeeye情感网
说完公事，小叔问："你父如何？"xe5qeeye情感网
丹青苦笑。xe5qeeye情感网
"还是老样子？"xe5qeeye情感网
"一点没有变。"xe5qeeye情感网
小叔叹口气，"说真的，对于出国进修，感受如何？"xe5qeeye情感网
丹青老老实实的答："这是我的职责，必须履行。"xe5qeeye情感网
小叔啼笑皆非，"你父未来四年所出费用将超过五十万，而你却毫无欢容。"xe5qeeye情感网
"对不起。"xe5qeeye情感网
"太难讨好，我的三个孩子也一样态度，她们说，如果可以选择，才不升大学，情愿耕田。"xe5qeeye情感网
丹青笑，"这是恶劣遗传，流在血里。"xe5qeeye情感网
"丹青，如无意外，九月中见你，你会喜欢这里的，你堂姐妹已在询问你穿几号衣服，叫你多带些时装来。"xe5qeeye情感网
"谢谢你小叔，也谢谢她们。"xe5qeeye情感网
"希望你好好履行你的职责。"xe5qeeye情感网
小叔一向比父亲正气，是受丹青尊重的一位长辈。xe5qeeye情感网
当天晚上，丹青拖得极晚才睡，母亲一直没有回来。xe5qeeye情感网
清晨起床，看到母亲站在窗前吸烟，已经卸了妆，一定是感慨万千，不能入寐。xe5qeeye情感网
"妈妈。"xe5qeeye情感网
葛晓佳转过头来，泪迹斑斑。xe5qeeye情感网
丹青一怔，但是随即看出来，这是高兴的泪痕。xe5qeeye情感网
感觉却更悲凉。什么大事，不过是跳一转舞，吃一顿饭，已经感动得五脏六腑无处安置，可见平日过的是什么样的苦日子。xe5qeeye情感网
丹青将手放在母亲肩上。xe5qeeye情感网
母女俩坐下来。xe5qeeye情感网
葛晓佳深深吸一口气，声音有点颤抖，她说："象你们这种年纪的女孩，人人都是主角，扮演小公主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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