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这样爱
“你太激动了!考儿!”祁树礼的冷静也到了头。
“我不能不激动,聆听这么一个动人的故事,知道这么一个荒唐的真相,我做不到无动于衷,更做不到一笑而过,我没那么潇洒,我的心是肉做的,不是铜墙铁壁!”我越说越激动,心中的剧痛让我更加虚弱和愤怒,“如果你是我,你同样做不到,我不相信你被一个看上去很美的故事蒙蔽了四年还会心存宽恕!现在要我来宽恕他,假装一切都未曾发生过,解救他的灵魂,那谁来解救我啊?他可以一了百了,我也想了啊!他可以自持高尚的情操美丽的心灵上天堂,那我就活该下地狱吗?我是活该的吗?”
“考儿!”
“别叫我!我不想听到你们祁家的任何一个人这么叫我!”
“那你是不是要我把他从水里叫起来,揍他一顿,鞭打他,痛骂他?”祁树礼也火了,指着湖水冲我吼,“他已经不在了!他的命就在这湖里!无论你怎么咒骂他统统都听不到,如果他听得到,我现在就可以下去叫他上来,让你发泄你的愤怒,你的委屈,你的绝望,你的恨,你的……”忽然他停住了,因为我已完全失去了控制,嚎啕大哭,跪在雪地里死劲揪自己的头发。
“考儿,考儿,你怎么了?”他叫起来,连忙将我从雪地里拉起,拥进他宽厚的胸膛,我感觉到一双大手在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我以为你知道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告诉你这些,我只顾自己倾诉,忽略了你的感觉,也忽略了你的承受力,考儿,我不是存心的,相信我,我没想过要伤害你。”
我在他的怀中哭得声嘶力竭,崩溃的情绪一时很难平静。
“看着我考儿,”他松开我,扶住我的肩头声音也变得哽咽,“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比你轻松多少,想想看,这个人在国外奋斗了那么多年,千辛万苦的回来,却已是物是人非,最亲爱的弟弟不在了,父亲不在了,小妹也杳无音信,唯一的亲人是他母亲,可是他看着他母亲除了恨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感情,但他还得面对他母亲,因为那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他无法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他的处境比你更艰难,更痛苦!”
我泪眼朦胧地瞪着他,没有说话。他见我有所安静,又继续说:
“我们无法改变什么,或者挽回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我们如何的抱怨,或者痛断肝肠,失去的终归已经失去,他是我的弟弟,你的丈夫,我们都爱过他,他也曾给过我们爱,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考儿,原谅一个已经不在的人,对你真的那么难吗?原谅他其实也是给自己一条生路,解脱自己,也释放自己,要知道,困住你的不是别人,恰恰就是你自己……”
我垂下眼帘,止住了哭泣。他拂拂我额头的乱发,拍拍我肩头的雪,又帮我束紧围巾,然后牵着我走向他的车,边走边说:“别想太多,好好过,我希望你过得幸福快乐,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自己折磨自己。”他帮我打开车门,将我送入车内,又说:“我这次回美国有很多事要处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希望我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是一个全新的你,做得到吗?”
我没回答他,目光落在那边,一棵落叶松下。树下直愣愣的站着一个人。耿墨池!我差点叫出声。他穿了件咖啡色短大衣,系着米色围巾,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树下,想必站的时间不短,头上肩上已落满雪花。我瞪着他,他也瞪着我,我们的距离不到二十米。
“是你的朋友吗?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不用,开车!”
“ok!”祁树礼关上车门。车子缓缓从湖边驶过。从他的面前驶过。漫天的雪花还在飞舞,我看着他的身影在车窗外徐徐往后倒,就象倒一盘录影带。我疲惫地闭上眼,脑子里一片混乱。
回到家已是傍晚,米兰正在梳妆打扮,看样子又有约会。这就是她的风格,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影响不了她约会的心情。她曾说过,一个女人有没有价值很重要的一个标志就是有没有约会,照她的说法,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因为自从祁树杰去世,我极少被人约过。耿墨池就从不约我,他要见我总是一句话“你快点来,我的时间不是等人的!”。祁树礼倒是经常约我,但我甚少应约。我看着描眉化眼的米兰,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我们的友情就这么不堪一击?只为一个祁树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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