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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故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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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
 
    他笑:“这里没外人,要三哥正经给谁看?”
 
    正经是他,浪荡也是他。
 
    傅侗文也觉得熏得过于香了,不舒服,幸好是夏夜,离了床被也不会受寒。他用衬衫裹着沈奚,把她抱到沙发上。石榴红的床单铺在深棕沙发上,绵延拖到脚下。宁静的夜,深了,往日里知了和虫声都是有的,今日十分奇怪,连昆虫们也都约好了,无声无息。
 
    入耳的,唯有床畔的竹帘子,啪嗒一下,啪嗒又一下。
 
    傅侗文亲她的唇,她也亲他。静默的空气里,他的呼吸也在牵动她的心。
 
    “好像是少了一挂爆竹,不够喜庆。”他轻声说。
 
    “这么晚了——”她话急刹住,似“啊”似“嗯”地一声,从喉咙口冲出来。
 
    还以为是他少爷顽性来了,要在深更半夜点一挂爆竹,刚想劝他不要扰民,却没想到是他在深闺床榻上的情趣,分她的心,蚀她的魂。他这一撞把她的魂魄全撞散了。
 
    所有声响都被无限放大。沙发脚摩擦地板,有节奏地轻响着。
 
    此时也有异香,却不是沉香熏就,而是男女情爱所致。
 
    她双眼无法聚焦,壁灯和红烛交叠出的光圈,一轮轮在眼前放大着。偏过头,遥遥地看着书架右上角的金镶雕漆茶具,忽近忽远,看不分明……她突然嗓子里压不住声响,急急地咬上自己的手背,埋怨地盯着他。
 
    傅侗文亲她的眉眼。
 
    “背过去,动静会小一些。”他说。
 
    ……
 
    隔着一层楼板,脚下那间房里躺着七八个大男人。
 
    没多会,醒一个,再吐两个,万安和培德手忙脚乱伺候着,一个说中文一个是德语,谭庆项是唯一和两人语言相通的清醒人。最后六小姐也加入照顾醉公子们的行列,时不时抱怨着,顺带夸两句自家三哥酒品好。
 
    这一夜,在洞房花烛和楼下喧闹声中,悄然地揭了过去。
 
    沈奚最后是缩在他臂弯里睡的,床单当被,勉强挡了小半个身子。傅侗文的手指始终轻轻划着她的肩,看她熟睡的脸。窗外雀叫,蝉鸣,电车当当地驶近,又渐渐远离。他微合眸,在眼前的黑暗里,听觉愈发敏感。
 
    外头有孩子,女孩子,男孩子,大的,小的。
 
    他的指腹沿着她的锁骨,掠过来,滑回去……
 
    沈奚脖子酸痛,从不妥的睡姿中醒来,抬头时,嘴唇无意识地挨上他的前胸,鼻端还是挥之不去的香气。她睁眼时,看到的是他的唇角,上扬着。
 
    他摸到她的下巴,和她无声沟通着,仿佛是问她:醒了。
 
    她亲他的指腹,仿佛是在答:嗯。
 
    他捏她的下巴,固定她脸的位置,低头和她接吻,这回倒不带多少浓情深欲,是一种习惯性的亲吻。
 
    他不说话,仍旧在抚摸她的肩,来来回回,不嫌厌烦。
 
    “你在想什么?”
 
    “我?”他停了会,轻声说,“想许多的事,千头万绪。”
 
    “你觉得,我要去见你母亲吗?”她问他。
 
    他父亲不在了,母亲却还在。结婚这种大事情,连父母都不知会一声已经是不孝了。若是婚后也不正是拜见他母亲,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是要见的,”他说,“等父亲的七七过去。”
 
    “嗯。”
 
    静了会,他忽然问:“佛家有句话,上报四重恩,听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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