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见过JASON这样野蛮地开车,不管红灯绿灯,一路直闯,好在半夜没什么车,但肯定被路口的自动摄像给摄下来了。有两个路口有别的车在前边挡住,只得停下等红灯,她听见他从牙齿缝里骂道:“DAMNIT!”
SALLY抱着多多,嘤嘤地哭。多多的呼吸声象拉风箱一样,短促而又吃力,嘶嘶拉拉的,好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她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焦急地看着多多,看到一条小生命正在拼命地挣扎,想要维持体内所需的氧气,她恨不得帮他吸进几口,在心里说:你使劲啊,使劲地吸气啊,你不吸进氧气,怎么能活下去呢?但她听见多多的喉咙或者肺部好像被什么堵塞了一样,只剩下一条很细很细的缝,而且随时都有完全堵上的可能。
到了医院,多多进了急救室,他们三个人在外面走廊上等候。SALLY不肯坐下,要站在急救室门边,急切地向每一个进来出去的医生护士打听多多的情况。CAROL看着JASON,觉得他神情焦虑,脸色苍白,医院里空调打得很低,但他额头上仍有汗珠,她真担心他也病了。她走到他身边,轻声问:“你没事吧?”
JASON说:“我没事。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什么也不用说。”
她赶紧走到SALLY身边,握住SALLY的手,SALLY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紧紧地握着,两眼紧盯着急救室的玻璃门,虽然从那里什么也看不见。
等多多从急救室出来的时候,已经象个没事人一样了,呼吸平稳了,笑嘻嘻的,简直叫人以为刚才是做了一个噩梦。
回家的路上,SALLY一再检讨自己,说不该让多多游那么长时间泳,又说不该不买车,搞得每次麻烦JASON。
JASON说:“你不要这样想。我劝你买车,只是说平时带多多上上麦当劳什么的方便一些。遇到这样的事,即使是买了车,你也还是叫我吧。如果万一我不在家,就叫静秋吧,她开了很多年的车,人也比较冷静,比你新手开车要保险一些。以后买保险买个COVER多一些的,贵一点,但对孩子有好处。”
回到家,JASON把多多抱上楼,放在床上,对SALLY说:“你把药方给我,我现在去把药拿回来吧,我知道有个24小时开门的药房,但不在我们刚才回来的路上。”
“你也累了,还是明天去拿吧。”SALLY不好意思地说。
“我没事,明天我要去S州,下星期在那边有个INTERVIEW。我今天把药拿回来,免得你明天又要找人帮忙。”
SALLY把药方给了JASON,CAROL说:“我也跟你去。”她怕他不让她去,赶快向门外走。JASON跟了上来,但没叫她回去,两个人一起下了楼,来到他车前。他为她开了车门,看她坐了进去,他手扶在车门上,对她说:“今天要谢谢你,你帮了很大忙。YOUAREAKINDGIRL!”
她没说什么,因为她有点惭愧,她那时跟着跑去,是因为想跟他在一起。她想,他说她帮了很大忙,可能是指她握着SALLY的手,而那是他不好做的,所以说她帮了很大忙。她感觉到一种做了好事之后的喜悦,原来帮人的感觉是这么好啊,难怪JASON老帮人。
在药房等配药的时候,她问:“怎么今天你车里没放?”
“噢,SARA前天坐车时,换成了她爱听的CD。”
“你前一段时间一直在练,这段时间怎么不练了?”
他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前一段时间在练?”
“因为我那时每天坐在R栋后面的草坪上听你弹吉它。”她坦率地说,“听到你的音乐,我就想到的作者楚天有关爱的缺憾美的论述,常常莫名其妙地就流下泪来。你那时肯定不知道,有一个人会傻乎乎地在冷风中坐在你窗外听你弹琴。”
他转过头望着她,她也勇敢地望着他,一点不退缩她的视线。她发现他的眼神很奇怪,既不是听到人示爱时的得意欣喜,也不是被人强加一份爱的厌恶烦恼,说不清是什么,有点像刚才在医院急症室外面等候时的那种眼光,好像是一种担忧,一种痛苦,甚至是一种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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