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爱>
这个孩子的到来,实在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她觉得惶恐而不安,心揪成一团,极想放声大哭。可是站在家里,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却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十九岁大哭大笑的时候似乎早已远去,现在她是他的妻子,肚子里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她忽然感觉到肩头的重担是那么的沉甸甸,任何举动都要想起家庭所赋予的责任。在她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已经泰山压顶般压了下来。她茫然不知所措,一个人是如此的凄凉无助。对卫卿除了生气之外,还有一股难言的怨恨。
现在该怎么办?这个孩子要还是不要?她头埋在被褥中,鬓发凉丝丝的,眼角的泪痕一直未干。她只有二十一岁,从没想过这么快将为人母。还有卫卿,他们是不是真的能携手走下去?泪眼婆娑中,她什么都不能确定。婚姻和家庭完全是两回事。她又气又恨,转头看见静静躺在一隅的行李箱,锁上门出来。天气阴阴的,云层厚厚地堆积在头顶,却并不像要下雨的样子,情况是这样的不明朗,如同此刻的她。热闹繁华的街道,车如流水马如龙,道旁的槐树已吐出嫩黄的新叶,花月正春风。
而她孑然一身立在滚滚红尘中,似乎无处可去。正在跟属下交代工作的陈丽云看见手机上显示的号码,虽有些意外,还是接起来,“周是,有事吗?”她说话做事一向干脆利落,言简意赅。周是呜咽道:“大嫂,我没地儿可去了,你收留我几天行不?”她不想看见卫卿,至少这几天不想。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整理乱成一团的思绪。本来最好的去处是卫家大宅,顺便告卫卿一状。可是她不想因为他们之间的事让老人家操心。她也在慢慢成长,尝试着一人独撑大局,虽然还是不够成熟。
陈丽云一愣,忙问:“出什么事了?你跟卫卿吵架了?”她不说话,一个劲地抽泣。陈丽云有点着急,“你在哪儿?我让人去接你。”周是报出地址,不到半小时,便有人接她到陈丽云的高级军官宿舍。那人帮她提着行李,客气地说:“陈政委说了,让你先好好休息,她等会儿就会回来。”周是点头谢过他,打量房间,窗明几净,椅子一字排开,整整齐齐;茶杯规规矩矩放在托盘里;鞋架上仅有的几双鞋子鞋尖全朝一个方向,任何东西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客厅没有多余的摆设,显得空旷而有些清冷。
一个人住在这样的地方,会不会很寂寞?所以当陈丽云以最快的速度忙完公事赶回来时,她头一句话就是:“大嫂,你回来一般都做什么?”她淡淡地说:“不做什么,当然是睡觉。”周是又问:“除了睡觉呢?”陈丽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工作啊,我经常出差,偶尔回来,只是睡觉。”周是欲言又止,很想问她为什么不回卫安那儿,终究不敢造次。陈丽云坐在自家沙发上,身体依然挺直,问:“你们小两口不是挺好的吗?出什么事了?”看她这样儿,事情闹得还不小。
周是闷闷地说:“反正我不想回去了,见了他就生气。”陈丽云也不问了,直接说:“我觉得你们吵架了,就该好好沟通。你来我这算怎么一回事?”周是说:“大嫂,他这次太过分了!你都不知道他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我都没脸见人!”说着说着十分委屈。陈丽云隐隐猜到一点,当下说:“那你想怎么样?”周是怯怯地说:“大嫂,我就想在你这儿住几天,心里静一静。你最疼我了,不会见死不救吧?”陈丽云见她哭得眼睛红红的,脸色苍白,整个人说话都是强打着精神,有气无力的样子,显然正难受着呢,于是,她顿了顿,说:“随便,反正我一个人住。
不过我可没空陪你。”周是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跑来投奔她,她也不好立马就赶她走。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让她待几天自然就好了。周是忙拉着她手说:“大嫂,你最好了。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自己会照顾自己,只要你不嫌我烦就行。”陈丽云说:“到了吃饭的时间,你自己去食堂。既然没事,我先走了。晚上再回来。”她还有许多事没处理完。陈丽云出来,想了半天,给卫安打了个电话,“卫卿他们小俩口,闹什么矛盾了?你知道吗?”思来想去,也只有打电话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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