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微尘里
这几个学生没有谁不知道曾鲤这个名字,因为昨天上课艾景初还将她的病历拿出来讲了一遍,虽说看到的是头骨正面及侧面的黑白投影,并不知道容貌如何,但是“曾鲤”这两个字大家却都记得清清楚楚。
周纹琢磨了下,曾鲤是师母?
不可能啊,她怎么一点没看出来?
如果是真的,她居然替师母掩盖罪行,让她去相亲?
那就不是害心脏病那么简单了,老板非得把她逼成变态不可。
周纹瞬间有些凌乱了。
当所有视线聚集过来的时候,曾鲤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也掏空了心思想过如何开脱。可是她转念又想,她为什么要替他解释?当初他不说清楚,害得她被同事八卦,八张嘴都讲不清。现在他终于自食其果,她也算是大仇得报。
可惜,她到底没有艾景初那个气场和定力,憋了没多久,就急忙摆手,“不是,不是那样的!”
看到大家持续探究的目光,曾鲤继续解释:“绝对不是我们单位的人说的那样,我们只是……我们……”她本来就嘴拙,情急之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
曾鲤最后急了,“艾景初,你说句话啊!”
周纹的心咯噔一下,这世上除了女朋友还有谁敢对老板用这种态度说话?
艾景初没有料想到自己随意出口的那声“谢谢”,会将她带入一场风波中。
那天早上,他正吃着早餐的白米粥配咸菜,周围却坐下来一堆人要他电话,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他本不爱和人寒暄,可是对方多是长辈,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报了自己的号码。然后她们便承诺一定会照顾好曾鲤,不让她在单位受欺负,也不让领导给她安排累活儿,不再压榨她写总结、写体会、写计划等。他忽然想起清晨在山顶她说起自己往事的时候那一副受气包的样子,便随口说了声“谢谢”。
此刻的艾景初,看了眼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曾鲤,边脱手套边慢悠悠地说:“你给她重粘的那颗托槽,收费了吗?”偌大且安静的诊室还有点回声,他嗓子哑着,也不算太严重,所以听起来比平时低沉了些。
不过他这句话的对象并非曾鲤,而是周纹,仿佛他们问的八卦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从容淡定,冷静自持。
周纹急忙摇头否定。
艾景初说:“那你开张二十块钱的单子,先让曾鲤下楼去缴费,免得他们下班了找不着人,回来我们再做下一步。”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曾鲤抑制住自己想上去掐死艾景初的冲动,站起来,拿着缴费单出了诊室。
都这种情况了,他居然还没忘记要她赶在别人下班之前去交钱!
曾鲤咬牙切齿地走到一楼的收费窗口,好像所有人都赶在这个点儿来缴费了,排队的人还不少。她站了好久才轮到自己,等她气喘吁吁地爬上六楼回到艾景初那里时,发现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护士长不知所终。
范范和其他几个学生在埋头做模具。
周纹坐在治疗床旁边等着她。
而艾景初正在电脑前翻阅病历。
诊室里一点响动都没有,安静得似乎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好像所有的人都归位了,所有的探究和八卦之心都平复了。
她将票据递给周纹。
周纹收好了票单,目不斜视地让曾鲤躺好,麻利地将剩下的工作一一完成,随即又请艾景初来检查。
“可以了,你跟她约下次的时间。”艾景初对周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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