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一场
诚然,他从来不是个大方的男人,要是十几年前他强着性子不顾她感受禁锢着她也是可能的,但毕竟他不年轻了,这些年来磨得干净的戾气早已随着时间而沉淀,取而代之的是想的更周全的内敛与沉稳,在几个小时之前确实,他一刹那还是暴戾的想那么做,但终究还是忍住了,不在付诸于行动,也因为她的话逼得他连耍赖顽固都不敢了。
十几年了,他终于承认,他不可能再不顾别人的感受随自己性子来,他已经不再年轻,也不再是年少轻狂意气风发任何事情都可以强取豪夺的男人,他不大方,但不得不对她大方。
爱到什么境地才算是真的爱,他朦胧的记得结婚四年后,他开始混沌的想窥探爱情的模样,以为一见钟情,心潮澎湃就是所谓的爱情,现在回过头看,其实不然。当你真正爱一个人,你没办法不为她打算,凡是她不愿的你不会做,凡是她高兴的你就算难受也愿意为她做。
其实她孤孤单单一个人,他想,她自己也是接受的,她离了他孑然一身他有更多的机会得回她,但他终究舍不得,舍不得再让她一个人前行,即使她愿意,即使他理智的希望,他却是再也看不得她一个人单薄的身影,就算那个陪着她的人不是他,他在后面看着心里难受默默地跟着,至少还是窝囊的感觉自己心安一点。
电话那头,无端的沉默,不是为了等尉行云没有开口的话,而是无声的暗暗沉吟了几秒,随后语气有些复杂。
“……抱歉,尉董,那么多年,我都以为你们并不相爱,也许,也许,是我多心了。”有哪一分爱是真正能让别人猜得到的?旁观者终究是旁观者。
蓦然听到那么一句,尉行云手徒然握紧,神色难辨,接着讪讪笑笑。
他们不是不相爱,而是彼此都爱错了时候。
又是几番的沉默,他们都同时挂下了电话,天色已明,曙光乍现,他的心中分不清是暖还是凉,挪了挪身子,他用尽了全力蹭进了她的怀里,肆意汲取她的淡淡香气,同时,冉苏不安分的动了动,羽睫微微闪动,她猛然睁开了双眸,他俊美温柔衬着晨光的面容很暖很温和,她这一夜睡得极好,没有做梦,也许是全盘托出了,再也不是她怀抱在自己心里一遍一遍都无法诉说的秘密,在他的怀里,竟是一夜好眠。
“早安,苏子。”
他嘴角翘起,优雅卓尔的脸庞俊美的出尘,成熟的眼角露出几丝微微的褶皱并不影响气质反而越加温和。
她刚惺忪的眼睛浅浅淡淡的怔怔的望着他,淡雅婉静的脸庞带着点难得的小迷糊,思索了半秒,抿唇笑了笑:“早。”
只是一个字,已抵上千千万万的字眼,十六年,从来都是自己单方面的早安在心底回荡萦绕,他盼望的这一声竟是在分别之际来临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怔忡的想着,他还没相处答案便扬起了薄唇的角,俊朗而明亮。
不约而同,他们慢条斯理的洗漱好,等到一同吃好早饭已经是临近九点,迎着尉至担忧试探的眼神,静静的相视半秒,他牵着她的手走过长长的庭廊,郁郁葱葱的名贵绿色植物倒影着婆娑的斑驳,她的手很纤柔,他捏着手轻轻蹭着抚着她手上好多条细细的纹理,认认真真暗自认着,生怕将来某一日老了就忘了。
这一条路,从来没那么短过,他只恨当初应该为什么没有建更大一点的庭院好多走几步路,可终究不行了,他们相陪漫走着,就像那十六年晃眼即逝,弹指一挥间都不复当年当时。
知道入眼,敞开的大门口,那繁花似锦的地方,那男子背手而立,他们都有一瞬间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惆怅。
突然看到等候着的薛尔然, 冉苏微微一震,抬头望着他,眉头不由得一蹙,那一方花团锦簇的门口,她没有注意,一晃神只记得那斑驳的树影仿佛带着岁月的笼罩着自己心底的阴霾,很凉,很清澈,很舒服,可是走着走着终于到了头。
她很想问,这是什么意思,但她看了一眼他忍痛隐忍的眼眸竟一瞬间知晓了所有,抿了抿唇便不再开口,开了口伤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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