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情
只是他却拉不下脸来承认自己的担心与恐惧。
“我不是自杀,你太高估我的勇气了。”雪蔷有气无力的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别告诉我你是到池塘里去摘浮萍。”程牧磊将一把好不容易自她手中拿下来的浮萍,凑到她眼前质问道。
雪蔷努力想从方才那场不真实的梦境中清醒过来,她撑起虚软的身子坐了起来。
“当然不是!我……我只是看到了如萍。”雪蔷发现即使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仍然畏惧那双犹如寒冰的眼,她不自觉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绞紧的双手。“她落水了,在池塘里喊救命,我一心想救她就跟着跳了下去。”
“你疯了!”他谴责的眼神凌厉而炙人。
“我没疯!”胸口奔腾的冲动促使她开口。“我只是不想让晓贞舅妈因为失去如萍而终日悲伤,也不希望你讨厌我,即使是赔上自己。”
“你无法改变什么。”程牧磊遽然别开头望向窗外。
是吗?那方才在池塘里乍见溺水的她,以及这几个钟头来,哀痛的守着失去气息的她时,心头深刻如撕裂般的痛楚又是怎么一回事?
对她的感觉难道真如自己所极力宣称的只有怨与恨吗?
经过这件事之后,他发现这些借口已不足以说服自己,雪蔷已经让他彻底的迷惑了。
“那是悲剧,一桩你我能够阻止的悲剧,只是我们却全被牵着走,这么多年了,所有人该从阴影中走出来了。”
“从阴影中走出来?你说得倒容易,我母亲失去女儿的悲痛、我失去妹妹的苦,你能了解吗?你总是这么一厢情愿,说几句无济于事的话就自以为能抚平众人的哀伤,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跳到池塘里去,说是要挽救我们的痛苦,你真是可笑得无可救药。”
程牧磊的冷笑教雪蔷打从心里发毛。
“你为什么要救我上来?”假若她就此消失在众人的记忆中,对大家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我说过了,在别的地方我不管,就是别死在我程家的土地上。”他绝情的转过头去。
麻烦?是的!打从她五岁来到程家之后,她带给他的或许就只是永无止境的麻烦,对他来说,她什么也不是……雪蔷想哭,然而眼眶里却干涩得流不出一滴泪来,只能惶然的转头望着窗外迎风摇动的竹影,徒然发怔。
“我的雪蔷,你怎么会出这种事啊!”就在此时,杨玉兰哀戚的哭号声自门外一路传了进来。
不一会儿,房门被遽然打开,杨玉兰双眼红肿的走了进来。
“牧磊,雪蔷的后事已经联络妥当了,也已经通知你姑姑、姑丈了,还有——杨玉兰垂着泪,对站立在窗边的程牧磊说了一大串,目光不经意往后一瞥,愕然发现坐在床上的雪蔷。
“雪……雪蔷?”杨玉兰愣了愣,随即用力擦了擦眼,再度往床上看去。“你……你醒过来了?太好了!老天爷有眼哪!”她又哭又笑的冲向床边,不敢置信的上下审视着她。
“二舅妈,对不起,让你白担心,我没事了。”雪蔷自仍有些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杨玉兰既惊且喜的频拭着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简直是奇迹啊!”
“我也不知道,迷述糊糊的张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了。”
与其说这是个奇迹,不如说是场玩笑,如萍该带走她的,而不是让她成为死而复生的传奇人物,任人探问。
“雪蔷啊,你老实告诉二舅妈,你是怎么会掉到池塘里去的?”杨玉兰拉着她的手,关心的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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