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情
“向一个恨你入骨的人道歉有何意义吗?”程牧磊冷冷瞥她一眼。“更何况我拉你一把,只是不希望有人死在我的果园里罢了,如果是在果园以外的地方,我不会有那闲工夫为你黎雪蔷浪费力气。”
他的话无情的抽光了雪蔷所有的力气,只剩心口的痛楚,朝四肢百骸无尽的蔓延。
即使早就知道程牧磊厌恶她,如今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泛疼。
她早该知道,她的道歉他绝不会希罕!
她木然的移动脚步转身朝果园外走去。
晓贞舅妈就快醒了,她得快点回去、她得快点回去……她刻意忽略心口的痛楚,拼命强迫自己这样想。
一路上,颊上的泪冷了,又马上被一道滚烫的热泪所取代。
殊不知身后有一双阴郁难懂的眸子正凝望着她飘然远去的背影。
☆☆☆
哭了一整夜,当清晨破晓的第一声鸡啼响起之际,雪蔷终究还是打消了回台北的念头。
姑且不论与程牧磊之间的争执与不快,目前徐晓贞还需要人照顾,她无法自私的就此一走了之。
更何况,倔强的天性也不容许她轻易认输!
雪蔷决心遗忘昨天那段不愉快,她知道要能在程家好好待下去的方法,就是跟程牧磊保持距离,扮演好一个没有声音的角色。
接下来的日子,她安静沉默,尽责的照顾徐晓贞,做好自己该做的工作。
她用心设计营养的菜单,知道徐晓贞挑食、食量小,还特地以少量多餐的方式督促她一天五次的进食。
每天早晚,她会带着徐晓贞外出散步呼吸新鲜空气,舒展她长期郁结的心胸,希望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的恢复健康与丰腴。
眼看着徐晓贞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雪蔷虽欣慰,心底却一点也不快乐。
程牧磊的存在总是一再刺痛她早已伤痕累累的心扉,并提醒着她,她的存在对他来说只是一种不受欢迎的入侵。
错身而过是他俩交集的底限,他不对她说一句话,也不会正眼瞧她一眼。
在程家她彻彻底底成了一个隐形人!
白天,果园是他的王国,晚上,房间则是他的天地,全是她无法介入的世界,他彻底的将她摒除在外,就像是月亮与太阳,谁想接近谁都是梦想。
经过这十几年来,她以为自己不会在乎他的冷漠与敌意,然而心口一天比一天加剧的痛楚却提醒她——她在欺骗自己。
事实上,她还是一心渴望他的友好,期盼他的一句话、一个微笑,哪怕是短暂得让她不及捕捉。
而后山坡上曾与晓贞舅妈有过的约定,也成了遥遥无兑现之日。
那片耀眼金黄的梦想,早已被绝望压进心底深处,她知道自己该做的是照顾好晓贞舅妈,而不是试图去寻回往日无法回复的记忆。
话虽如此,然而夜夜萦回在她梦中的依然是那片灿烂的金针花海,以及儿时在花间奔跑的欢乐笑声。
每当早上她带着晓贞舅妈外出散步时,目光总不自觉去凝望那片依旧光秃的山坡,而后惆怅低吁。
夜半时分地会盯着那包何翠替她买来的金针花种子,而后彻夜难眠。
然而压不住的,却是那份对灿烂金黄的渴望,这天晚上她躺在房间里终于想通了。
她为何要跟一包金针花种子呕气?
无关乎悲喜,她就是想再见到那铺满后山的金黄花朵,她的晓贞舅妈也想,不是吗?
几个星期的抑郁心情,至此终于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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