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权用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就行。”
江昭阳收拾了一下衣领,问:“陈部,那份世界地图还在不在?”
陈权马上朝徐秘书点了点头,“小徐,去拿过来。”
地图递到江昭阳手上之后,他工整地折叠了几下,放进了内兜了,把白净的右手搭在门把上,一下拉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谁也不确定陈权刚才的那番话到底进没进他的脑子。
望着他陡然消失在雪中的背影,陈权不禁沉沉地摇了摇头。
江昭阳下车后,并没有马上朝养猪场门口走去,而是先低头看了眼手表,还剩下一点时间,够他抽支烟的时间。
他从兜里掏出毛桃送的金色打火机,又从歪歪扭扭的烟盒里拽出了一支烟丝凌·乱的红双喜,点着后刚闷闷地抽了一口,没想到,那支烟突然被一只消瘦苍白的手拽了过去,扔在了地上,并用脚碾进了泥里。
江昭阳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看那张拧巴巴小·脸,叹道:“你干嘛?多浪费啊!”
颜以冬心里很生气,再加上身子确实虚,寒风一吹就忍不住原地打摆子。
她也分不清现在自己到底是因为生气打的摆子,还是因为身子虚打的摆子,最后只能打着颤说:
“吸烟有害健康!”
“我知道。”江昭阳继续面无表情。
颜以冬看他面无表情,更气了,但她又不好意思说,只能问:
“真的要去?”
“大话都说过了,难道能不去?”
她又问:
“那回不来了怎么办?”
“带着红双喜去墓地看我。”
颜以冬的嘴唇瞬间哆嗦了两下,最终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
因为她忽然想通了,自己到底是从哪一刻开始生的气。
就是从他嘴里说出“我无父无母,无牵无挂”那一刻开始的。
她又想到,她气的,其实并不是他说了这句话,而是这句话让她忽然间意识到——原来在他的心里,自己竟然连牵挂都算不上。
说到底,惹她生气的,还是她自己。
面对略显僵硬的气氛,江昭阳忽然表情轻松地笑了起来,他拉开衣领,把脖子里戴的金色项链取下,然后轻轻地系在了她雪白精致的颈间。
然后他用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肩膀,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如果我能回来,记得还给我。”
颜以冬原来就对他脖子里的项链有些好奇,现在看他如此郑重其事,知道这项链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她马上问道:“这是……狼牙?”
江昭阳摇了摇头,“狗牙。它是我驯的第一只狗……”
颜以冬忽然被他逗笑了,“什么狗!那叫军犬!”
江昭阳再次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固执,“它不是军犬,它就是我养的狗。”
颜以冬也不愿再跟他争辩下去,换了个问法:“那它……”
江昭阳皱了皱眉,似乎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
不过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开了口,只是声音异常低缓:
“嗯……死了。”
又说:
“我甚至连给它收尸都做不到,现场什么都是碎的,只有这颗牙是囫囵的。”
颜以冬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恍惚,不久之后,她点了点头:
“嗯,懂了。”
江昭阳没再说话,她也没再说话。
她只是用双手,紧紧地,紧紧地把那颗白色的牙攥在了胸口,然后目送着那个面朝她,缓缓举起了双手的男人。
那男人忽然就笑了起来,笑容像朝阳般灿烂,他就那么笑着,看着她,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朝养猪场门口走去。
她望着那个一扫颓废,忽然间变得无比挺拔的背影,在突然间彻底明白了,明白了这个男人之所以如此无所畏惧的原因。
原来,他只是不想输给一条狗。
第67章 楼梯
江昭阳倒着走到离养猪场“碉堡”五十米远的地方,才转了个身,朝门口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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