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劫
有时她收了画笔,会去一个偏僻的小酒馆,却并不常喝酒。
酒馆的老板是一个年迈老头,想是与她已经熟识,每次她去,都会微笑着递过一把吉他。
她接过,也不说话,只是开始低低吟唱,她的声音本就好听,此番唱来更有一种清冷的韵味,他听不懂歌词,他想,那或者是意大利语。
他要过一杯又一杯的啤酒,听她拨弦轻唱。
总有人笑他,来这个酒馆喝酒的,几乎没有一个不是点伏特加或者是其他烈性的酒,像他这样只要啤酒的,还真没有。
可是,他并不在意,只是听着她的吉他声,一整晚,都不倦。
她会在夜色中离开,当时的苏联,虽然社会治安很好,却因为人民嗜酒,大街上,醉汉的身影总是随处可见。
他并不放心她一个年轻而又美丽的女子独自一人,总暗暗送她到了住处,才回到自己的寝室。
或许,她是知道的,却依旧那样的漠不关心。
就像她明知道他在荒岛,在酒馆,却并不招呼,也没有刻意避让一样。
即便面对面的经过,她都可以做视而不见。
有时他想,连陌生人都不如,简直就是空气。
说不懊恼是假,可是他却不得不庆幸她这样的态度。
那时,大使馆的留学生管理处并不主张他们这些留学生恋爱的,而她身上独特的气质固然是吸引他的地方,却也让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彼此的距离,有多大。
所以,这样最好,有时无声相伴,看书看得累了,抬眼,她的皓腕微抬,对着照片勾勒轮廓,再渲染上深深浅浅的蓝,他的心情就会无端的安静下来,然后继续看书,效率不减反增。
若她对他只要有那么一丝的亲厚,他没有把握自己是不是会就此沉沦。
所以,这样最好。
那时还没有门禁这一说,所以他每次在深夜送完了她以后,都不至于流落街头。
虽然他每次都放轻的动作,但作息的改变,如何瞒得过室友。
国平是问过他的,他只一笑,并不多说,然后,依旧故我。
这一夜,接近凌晨,她在前面走着,只一个背影,便足以颠倒众生。
身后,汽车的灯光从一个转角处慢慢过来。
他不由得回了回头,虽然那时的苏联,小轿车也已经不少了,可是这个时间,又是这样豪华的一辆车子,他没有办法不诧异。
看见灯光,前方那个美丽的背影顿了顿,却是没有回头,重新又往前走去,并没有刻意加快或者减缓脚步。
车子越过了他,在她面前停住。
而她依旧不停脚步。
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从后座出来,何一远看不见他的脸,只有一个背影,在月色下,说不出的优雅凉薄,却又内蕴着豹一样的力道和迅猛,矛盾而诡谲。
那男子不紧不慢的跟在汶希身后,姿态闲适,而她却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何一远直觉这个男子不简单,而他的目标,显然是前方的聂汶希。
没有半分犹豫,他加快脚步就要上前。
却听见那男子的声音,带着魔魅的凉薄,邪惑却又有着情人一般的亲昵,他说,希希,你还想逃到哪去?
第六回
何一远看着汶希因为那男子的话语慢慢顿下脚步,却依旧没有回头。
而那人轻笑着上前,伸手从后面捉住了她的手臂。
她本是安静而冷淡的,却在那一刻,开始剧烈的挣扎,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
而那男子,却只是轻笑着把她困在怀中,她的拳打脚踢他并不理,带笑的气息就拂在她的耳畔,温热而酥痒:“爪子还是那么利,嗯?”
何一远看见此情此景,即便已经能够推断这两人之前是相识的,可他还是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冷静的开口:“你放开她,不然我就报警了。”
那男子大概没有想到后面有人,或者是说没想到这人竟然会管他的闲事,好整以暇的拥着聂汶希转回身来,脸上的神色带了点兴味。
他还没开口,车上前座很快有两个金发碧眼的男子下来,而他却是心情不错的样子,软玉温香在怀,只随意的说了一句话,或许是意大利语,那两人便收了伸向腰间的手,重新回到车上,态度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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