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劫
汶希依旧垂眸:“是。”
汶轩伸手抬起她精致的下颚,看着她的眼睛,淡淡一笑:“若是我不答应呢,你又会怎么做,威胁我,是不是?”
汶希闻言,唇角带出一个清浅的笑意,似是自嘲,又像自厌,她的声音听起来轻柔如风:“也不差这个第一次了,是不是?”
他的眼神转冷,而她继续微笑:“是的,我会。但凡有所想,便要不择手段——这是你教我的。”
他加了手上的力道,回她一个微笑:“你威胁我的筹码呢?”
她亦是笑意盈然,哀艳伤绝:“我自己。”
他松了手,一笑摇头:“并不是好办法——你知道,我向来讨厌别人威胁我,即便那个人是你,也一样。”
她点头:“我知道,所以,这样做才最直接有效,不是吗?”
他还是笑着摇头:“希希,我太了解你,你连为了我死都不会肯,更何况是别人。”
她看着他,浅淡一笑:“可是,如果那个人,是我未出世的孩子的父亲,那又另当别论。”
他的笑容一滞,脸色骤变。
而何一远也是浑身一震,抢步上前:“你是说我们……”
他的话没有完,却再也说不出,汶希手中握着来时早已准备好藏在衣袖之中的针管,推进了他的手臂。
那是她调配出来的迷药,用的是正常人所能承受的最强剂量。
他卒不及防之下,只能重重倒地,失去了知觉。
汶希眼睁睁看着,没有任何动作。
她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招险棋,此时此刻,是断然不能给何一远任何说话的机会,那只会送了他的性命。
转眼看向汶轩,惯有的优雅笑意已然不见。
她移开视线:“我只要他能活着。”
没有回应。
她没有看他,依旧继续轻声开口道:“我会拿掉孩子。”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她。
一旁的晨落眸光担忧,正欲上前,汶轩却忽然笑了。
狭小的地牢内,只听得他的声音含笑响起:“我十四岁那年,遇到第一次暗杀,子弹打在左胸口,血不断涌出,锥心刺骨的疼。那时我便发誓,再不让任何人伤到我。这么多年来,我以为我做到了,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没有。”
她闭上眼睛,而他,慢慢走近她,伸手抚过她的发,再缓缓滑到她的肩。
突然的一用力,他唇边带笑,眼底却是疯狂压抑的绝望。
她疼得几乎要晕死过去,却只是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一声不吭。
他看着她肩上的血迹,重又染上雪白衣裳,留下朵朵艳色红梅。
他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和死命咬着的下唇。
只是淡淡一笑:“疼吗?”
不需要她回答,他微微摇了摇头:“不,不,你并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疼。”
话音落,他蓦然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而她终于再也承受不住,陷入昏迷,身体软软的倒下。
他闭上眼,再睁开,抱起她走出这地牢。
不发一言。
第二十七回
床上的女子,沉沉睡着,容颜苍白,有着惊世的美丽。
她熟睡中的气息,温暖绵长,仿若柔软的丝线一样,轻轻拂过床前人修长的手指。
整个房间很安静,只有风吹过窗外罂粟花海的声音。
残阳泣血,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昏暗的光影模糊了万物,而在这一方天地之内,时间仿佛静止,一切归于凝滞。
月华初上,如水一样的凉,一点一点过了中天,洒一室清辉,微冷如霜。
汶希如扇的羽睫微微颤动了一下,满室寂然便撞入眼帘。
明明是这样沉默的气息,明明是这样凝滞的时间与空间,可是,偏偏有一股极强的存在感,冷邪魔魅,无法抹杀。
于是她起身,并无须辨认,直接走向窗边的阴影处。
她的哥哥,坐在那里,淡淡如水的月色之下,他的轮廓俊美异常,只有双眸诡魅深邃,仿若暗夜里生出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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