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劫
她看着父亲,半是焦急半是怯然:“爸爸,我到你办公室,王秘书说你来了这里,所以,所以我就……”
外人面前,陆秉德不欲多说什么,只淡淡开口:“你先回去,爸爸会处理。”
没想到国安漂亮的眼睛一时之间竟带上了害怕和惶急的神色:“不不不,爸爸,您什么都别做,他,他会恨我的!”
陆秉德不觉有些动气,声音也不自觉的严厉了起来:“国安,我说了,你先回去!”
国安看着父亲,半晌,终是落下泪来,她上前走到父亲膝边跪坐下来,握住父亲的手,一面流泪,一面勉强微笑:“爸爸,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想我受委屈,可是,我,我真的不想他恨我,现在我们这样,其实也挺好的,真的。”
陆秉德又是气她不争气,又是心疼,伸手替她擦了下眼泪:“好?要是真的好你就不会这样了!你也不用替他说好话,他即便在我们跟前,对你也是淡淡的,他的心思,他的心思全都用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国安凄然开口:“可是爸爸,你如果伤了聂汶希,疼的只会是何一远,他不会对你怎样,可是却会从心底开始恨我,冷漠疏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受不了的!”
陆秉德眼角也渐渐有了湿意,他看着女儿,没有说话,而国安的声音,兀自传来:“我宁愿像现在一样相敬如宾,至少,能够光明正大的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我也相信,终有一天,他会明白我的好,他会忘记过去,全心待我的!可如果,如果聂汶希死了,那么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取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没有人能赢得了一个死人的。而若是,她的死亡和我们只要有一分的关系,那么,一切就真的完了……”
陆秉德看着女儿,尚未开口,却听得汶希的声音淡淡带笑,响在耳际:“看来,你女儿比你看得更清楚。”
国安听得这话,转过脸来,这是自她结婚后,第一次见她。
她的脸上犹有泪意,哀凉开口:“聂小姐,我求你离开他,求求你,我不能没有他。”
汶希看着她憔悴的泪颜,不禁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早晨,年轻的女孩子找到她,义愤填膺的开口,她说,你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他们知道你是这样始乱终弃的人吗?
娇纵而任性,澄澈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怒意,连稍加掩饰都不会,就像是,连世界都要围绕着她旋转。
原来时间真的是无所不能,漫漫光阴,竟然能将一个人改变如斯。
汶希笑笑:“你方才不是还说,若是你父亲对我怎样,只会让他恨你,现在,又为什么要我离开?”
国安依旧那样哀凉微笑:“那不同,如果你自行离开了,他或许一时难以接受,可是牵念一断,日子总会过下去。”
她抬起头看着汶希:“聂小姐,你愿意回意大利吗?我可以帮你,只是,你愿意成全我吗?”
汶希微笑:“我为什么要成全?”
国安看着她眉眼间漫不经心的神色,一字一句开口道:“因为我爱他,远甚于你。”
“可是他爱我,亦远甚于你。”汶希看着国安,清淡开口,眉目静然,不带一丝炫耀或是其他思绪。
陆家父女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而汶希,终是浅淡一笑,笑容里带着意兴阑珊以及许多旁人无法察觉的伤寂,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天际:“你不能没有他,可你想过没有,他或许,也是同样的不能没有我。你爱他,却是要夺走他的所爱,这就是你爱他的方式?”
她的话音清淡,并不需要旁人回答。
接下来的时间,她彻底失了应对的心情,连敷衍都不愿。
陆家父女自是明白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不久便离开了。
她拿起吉他,浅唱低吟,那些音符无人懂得,只能弹进四壁,寂寥成伤。
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放下吉他,起身,开灯,拉开抽屉,取出装安眠药的药瓶。
取出一粒,药片上“安定”的字迹并不规整,可一眼便能看出是一笔一划认真刻上去的。
她不是不知道这样做需要怎样的耐心与细心,而支撑这份耐心和细心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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