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桃色
哪有探视病人送白花的，难道咒我活不长？姬小倩安慰说这是东西方文化意识冲突，并非存心诅咒。我说你当然帮老板说话。她娇笑道要不我索性辞职，先到你家做保姆，反正我们同居过好几年，熟悉你的生活习惯。我说算了吧，单一个容小米就够我烦的，再加上你还不搅翻天？给我踏踏实实在诺贝伊顿呆到招标结束。她说当然，无功不受禄，不干点成绩也不好意思过去。
桃色Ⅱ号第二阶段满50天时，按要求入围公司到研究所开座谈会，交流心得，汇报进度，交换研发中碰到的问题。以前这种专业性强的会议一般由肖章或黄总参加，但这次有点不同，邮件上注明公司法人代表必须出席。
罗主任又要玩什么花招？
打了几个电话都说不知道，但应该没什么大事，因为他前一阵子到海南参加高新技术研讨会，昨天夜里才回来。
带着疑忖来到研究所，陆续遇到其他四家参会人员，免不了寒暄一番车祸的事，再含沙射影扯到男女关系上，说什么开车要集中精力，不能乱摸乱动之类的话，肖章在旁边听了颇不自在，好像我占了他便宜似的，真是自寻烦恼。
出人意料的是罗主任居然带着招标办工作人员等候在第五会议室门口，见了我们一一亲切握手。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受宠之余头脑中又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谜底很快揭开，落座后蒋副所长突然出现在会场，罗主任以前所未有的亲切口气介绍说：“各位，这是我们研究所的蒋所长，直接负责桃色Ⅱ号项目，今天抽空与大家见面，彼此认识认识。”
罗主任说完依次介绍参会人员，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似笑非笑，煞为奇特的表情——蒋副所长的到来是一个信号，表明他要插手招标事务，这对入围公司来说并非好消息，意味着前期很多投入基本泡汤，而且级别越高，工作越不好做。
包括我在内。罗主任介绍我和肖章时蒋副所长表情淡漠，并未表现出与其他四家不同，仿佛那天傍晚雨中接送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无痕。
我暗暗沮丧，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乐观，像蒋副所长这种级别的领导，开车接送一趟算什么，搞不好他认为理所应当呢。
座谈会开始了，罗主任彻底沦为配角，讲了几句开场白后便干坐在一边。蒋副所长先是谦虚地表示对桃色Ⅱ号项目了解不多，主要是向我们请教云云，接着话锋一转，连续问了十多个技术方面的问题，每个问题都包含一大堆深奥古怪的专业术语，别说我们几个冒充内行的董事长，就连黄总等专家也穷于应付，不一会儿额头上就渗出汗来。
肖章在我耳边悄声说：“他是有备而来，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我耸耸肩，下马威是不错，但恐怕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出戏是唱给罗主任看的。
座谈会一直开到将近中午，散会时罗主任热情邀请我们吃个便饭，大家均婉言谢绝，一来蒋所长的空降使招标形势发生根本性变化，必须尽快搜集资料进行评估，二来罗主任肯定不甘心到嘴的鸭子飞走，不可避免要展开反击，在形势尚不明朗前千万不能搅进去。
回公司路上肖章愤愤不平说姓蒋的不够意思，那天不是我们冒雨送他，没准得在高速路上呆到晚上，说声谢谢总应该吧。我说他通过唐雪漫转达过谢意，再说人家道行多深，怎可能在这种敏感场合表现出倾向性？
那倒也是。肖章说。
黄总附和说何况我们不过开车送了一趟，其他公司不晓得暗地里下了多少功夫呢。
这句话说得大家心头都有些沉重，怏怏不乐回到公司。容小米正坐在办公室电脑上津津有味看有关“炫采人生”的报道，见了我赶紧宣布一个利好消息：栏目总监找她谈过了，透露栏目组意向性让她进4强。
喔，天上还会掉馅饼？我沉住气问：“什么条件？”
“哪有什么条件，无非让你做广告呗，反正德文平时也要做广告，放到‘炫采人生’节目中插播收视率更高。”
“我通过两家皮包公司赞助还不够？”
“是啊，他说还要40万。”容小米天真无邪地说，对从小就没有金钱观念的她来说，40万跟4万、4千没什么区别。
我差点跳起来：“40万……你每个月工资是多少？”
“不知道……”
我指着从门口路过的方芳说：“就拿她来说，公司财总，资深职工，算大半个白领，一个月才拿一万八，扣除养老金、住房公积金、医保、房贷，到手只剩五六千元，要多少年才能攒到40万？还只是4强，鬼知道后面怎么个狮子大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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