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迟
可是她没有。
他当初是看成,源自于爱而来的包容。
后来想动医美手术,他可以再欺骗自己,那是女为悦己者容。
可是答案,他其实比谁都清楚,小舞不是那种会为了爱情改变自我的人,她比谁都潇洒豁达,不适合,一拍两散便是,不需要为了一个男人,屈就迎合,变得连自己都不是。
那么,是什么让她变成今天这样,谨慎、迁就、甚至有些卑微地去讨好他,不敢有太多自己的爱怨嗔痴?
——因为对他心里有愧,她知道自己亏欠他。
可是这真的是他要的妈?
很多事情,一旦找到线头,就像抽丝剥茧,一道接着一道、一丝接着一丝,一一在眼前明朗起来。
他那时搬过来,感受到的,不是女人被娇宠珍爱的喜悦,她那时的反应,是受之有愧,以致后来,在余家的搬家决议中,她留了下来。
她怎么能走?他为了她而来,她怎么走得了?
他们的感情,就如同搬家一事,不管她后来怎么想,已经是想走也走不了,她的步伐被他绑死了。
站在他的角度,无论做什么,都是他自己欢喜甘愿,从不曾有过「我为你做尽一切」的想法,可是承受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一丝压力?尤其她那样的个性,他付出的一点一滴,都会成为她心上最沉重的包袱。
这是变相的情结勒索。
真讽刺,原来到头来,他一直在对她感情绑架,可是自己却从无自觉。
他知道他们不能再这样下去,在这种不健康的感情状态下,她不自由,他也不会自在。
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一通来自美国的电话。
那一天,他看着越洋传真而来的资料,良久、良久——
那份传真,他始终没有告诉她。
它被摆在抽屉的最底层,不开启,也不曾扔弃。
下班前,走着走着,不觉便来到行政大楼,秘书室的女职员认出他,迎上前来。「找我们秘书长吗?她正在开会呢。」
他点点头。「没关系,我等她。」
等了半小时,吕若嫱开完会走进办公室。「你找我?」
「嗯。先恭喜你订婚,结婚那天我可能不方便去?」为了避免造成她的困扰,还是礼有到就好。
她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礼盒,点点头,礼和心意都受下了。
「你和未来婆家,关系还好吗?」
「还好。老人家,多哄哄就没事了。」要论做人,她八面玲珑起来也是很有手腕的,这点他倒没太担心。
「你来,应该是还有其他的事吧?」
不愧是相识多年,眼色随便一扫,就知道他有话藏在舌尖没吐完。
他沉吟了会,终究还是问出口:「你那时候,为什么那么坚定要离婚?就因为我们之间没有爱情?」
第二十八章
可除此之外,他们一切都好,个性契合,也没有相处上的问题,就只因为一个「爱」字,便能决定一段婚姻的生死?
吕若嫱挑眉,他会问这个,有些在她意料之外。「不是我们没有爱情,是你不爱我,我不曾说过我不爱你。」
他一顿,苦笑。「我不知道,你从来没说。」原来,终究还是他辜负了她。
「你也没问啊。」
对,他没问。她说他们没有爱情,他便以为,她遇到真正两心相许的爱情,无法再满足于只有温情的平淡婚姻,从来没有想过,她是因为等不到他的回应,才会转身走开。
当初没问,而现在会问,或许也只是想知道,她毅然决然舍弃一段婚姻时,究竟是在想什么?这需要的不只是勇气而已,还有承担割舍时,一刀划下去的痛楚。
他舍不下,他找不到理由,让自己去挨那一刀——一个让他再痛,都认为值得的理由。
「你或许认为,我们那样很好,你尽了身为丈夫应尽的所有职责,我应该没有什么好不知足的,但是云开,你没有资格,要一个女人放弃爱与被爱的权利,这两件事一样重要。既然你爱不了我,那么我就去找一个爱我的,然后让自己也爱上他,这比在原地两人拔河,不上不下熬一辈子的僵局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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