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迟
这一年,他不曾再走入手术室。
直到今天。
他竟然会觉得遗憾,替她动刀的,不是他。
这些时日,很偶尔、很偶尔的某个瞬间,空闲下来的脑子,会突然闪过她的形影。
会想——
她还好吗?
现在的她,在做什么?
是不是,依然甜甜地笑着?
只是一闪而逝的念头,生活依旧忙碌,他们的世界,依然没有交集。
他以为,就这样了。
他以为,只是那么一点点的挂念。
他没有想到,还会再遇上她。
静静的,如来时一般,退离床畔,无声掩上病房的门。
——他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更挂念。
余善舞小睡了一下,醒来的时候,天刚亮。
兄长在一旁,支着额,合眼假寐。
「二哥——」
余善谋睁开眼,倾前。
「我要喝水……」
余善谋倒水,插上吸管,她一口气喝掉大半杯,看见桌上的保温罐。「那什么?」
「刚才出去买吃的,回来就放在那里了,不晓得谁送来的。」旋开瓶盖给她闻香一下。「鱼汤。」
她想,她知道是谁。
「这个时间,我只买得到便利商店的面包,你要吃哪个?」
「先来点鱼汤垫垫胃好了。」
「贪吃鬼!不怕被下毒?」
「我又不是你,这么顾人怨。」一天到晩都要防别人毒死他!她可是人见人爱的小天使好吗?
「……」我现在就想毒死你。
想归想,一边当奴才伺候主子,一边碎语——「是说,你跟那个佛系医生,有鬼吧?」
他其实用根脚毛,也参透了鱼汤的玄机。
才出手术室,新鲜现煮热腾腾的鱼汤随后就到,衣不解带、照拂周全,他又不是瞎了,要说这真是他的错觉,他会开始怀疑人生。
「嗟,想太多!」是太久没交男朋友,她哥想嫁她想瘦了吗?
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她只是不小心说了几句禅语,人家就突然慧根大开,立地成佛了,这是报恶路线来着,你想嫁妹妹还有得等啦,你家这个讨债鬼,目前还会继续吃你、赖你,暂时没有机会脱手换人养……
术后,又住了一个礼拜的医院。
邵云开得空会过来看看她,关切伤口的复原状况,亲自替她换药。「最近这几天膝关节尽量保持弯曲,不要过度伸直,以免拉扯到修复接合的神经组织。」
有时,送点吃的、几本闲书、或纡压小物之类的,让她打发卧床的无聊时光。
于是,余善谋偶尔会看到,他妹时不时把玩那个纡压小玩具,放在掌心捏来捏去。
住院期间,赵之寒来探视过一次,问候她术后的情况,毕竟,这事是他牵的线。
「很好,一切都好。」她暖暖微笑。
当时,邵云开也在。
待访客离开,邵云开凝视她,若有所思地开口:「就是他?」
人前谈笑自若,人后眸如融融春水,情韵迷蒙。
余善舞一顿,立刻明白,他看出来了。
「你、你怎么——」她一阵结巴。他怎么会知道?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那么明显的事,他没瞎。
「……」迎视他了悟清澈的时,她居然无法否认。
第八章
全世界她都瞒过了,包含她最亲爱的兄长,独独他,看出来了。她只随口提过一次,未料他竟会记在心上,还能做出这样的连结。
「还是不变?」依然是那个人?依然满足在对方转身后,默默看一眼,支撑后来的漫漫时光?
「对。」她坚定地一点头。
就算一个人的爱情很寂寞,她也甘于寂寞,一个人在爱里,徜徉。
「嗯,我懂。」这是她的选择,他也有他的,每个人都甘于自己的选择,这条路不一定是最幸福的,但甘之如饴。
赵之荷送完客回来,刚好接收到这两人眸光交会的瞬间,一种……她老公说的,「此时无声胜有声」的论异氛围。
出院那天,他过来给伤口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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