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命属于你
乌梅不做声了。她久久地凝视着那已经冷却的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的脸侧面对着含霜,是一张极美的侧面像,高高的鼻子,和长长的眼睫毛,高贵、庄重、雅丽,但有股冷漠与傲岸,像一座美丽的石膏像,一个希腊神话中的女神。“美丽”实在是件好东西。上帝造人的确奇怪,同样用眉毛眼睛鼻子来构造,怎样会有妍丑之分呢?“乌梅,”她由衷地说,“我要有你一半的美就好了。”
乌梅抬起头来,仿佛刚从一份沉思中惊醒。她的目光又落到了含霜脸上。遭了,她又在审视含霜了。这种审视是率直的,是让人尴尬和难堪的。含霜开始为自己刚才说出去的那句赞扬而后悔了。这个外表冷漠的女孩,竟然纯真得不懂一点人情世故。她凝视了含霜好一会儿,眼睛里有种不常见的光芒。半晌,她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含霜,你其实也很美。”
“不,我最起码没有你美。”含霜坦率地说。
“那要看我们对‘美’下的定义了,”乌梅说,一双大眼睛闪烁着幽幽的光,“美是千差万别的,一千个人心中就有一千种美。因此,不是所有的美丽都能被人欣赏。也许在许多人心中,你比我更美丽,因为你清纯,活泼,充满了热情和朝气。你,像山间流淌的小溪,像……风中飘动的紫藤。”
“紫藤?你也把我比作一根藤?”含霜笑了,“乌梅,没想到你也这么会说话。”
乌梅没有接口。她的目光落在了茶几角落的一张照片上。照片里,含霜穿着一裘白色的天鹅裙,正在跳《天鹅之死》。“含霜,你是学跳舞的,对吗?”
“是的。”含霜说,“听说你是学美术的,我们算是艺术届的同行了。”
“现在还跳吗?”
“不,七年前就辞职了。”
“为什么?”
“为了……江岸无论走到哪里,我都能和他在一起。”
“可惜吗?”
“可惜,但——不后悔。”
乌梅深吸了一口气,眼里闪着幽幽的光:“含霜,你真是太依赖江岸了。”
含霜笑了:“你不是说我像一根藤吗?一根藤,不管多么美丽,都要依靠着一棵茁壮的大树。而江岸,就是这棵树,而且,是一棵与众不同的参天大树。”
“可是,你早晚要学会独立呀?”乌梅说,“而婚姻,或许是最好的人生课堂。”
含霜又笑了,笑得甜蜜而幸福:“不瞒你说,十年的婚姻生活,不但并没有使我长大和成熟,反而因为江岸的娇宠,让我的依赖心更重了,离开他一会儿就心神不属。我有一棵让我放心依靠的大树,为什么还要去独立呢?”
“那,江岸不在家的时候,你不寂寞吗?”
“不。”含霜的脸上漾起一种幸福的光彩,“每天江岸上班的时候,我就会想,再过八个小时,我就又能见到江岸了。在这八个小时中,我可以细细地想他的样子,他的一举一动,还有我们那么多的往事。这些都是甜蜜和温馨的,我又怎么能寂寞呢?”
“是啊,温馨的岁月是值得永久回忆和咀嚼的,因为这种咀嚼没有苦涩,只有甜蜜。”乌梅喃喃地说。她下意识地环顾着四周,目光终于落在了满屋子红色的康乃馨上:“哦!这么多的康乃馨!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我和江岸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
“哦……是这样。”乌梅突然有一丝慌乱,“瞧,我来得真不是时候,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
真难得,她还会想起礼物。含霜笑了:“什么礼物?你的光临就是最好的礼物!乌梅,”她收起了笑容,一脸的恳切和真诚,“我真高兴你今天能来我家,和我谈了这么多。其实,我早就想和你交朋友了。你是那么美丽、纤细又深情的女孩!松磊得到你,真是一种福气。”
乌梅凝视着她,眼里渐渐蒙上一层雾气。“含霜,”她感动地说,“你真是一个热情而善良的女孩。我们应该是朋友,早就应该是朋友,如果不是……”
“不是什么?你的‘冷’不是早让佟松磊融化了吗?”含霜开朗地笑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今天做朋友也不迟啊!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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