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生明月 商采薇
诗诗一下子跳起来。一种莫名的,不安的情绪笼罩了她。她突然觉得屋子里的空气有些憋闷。跑到窗前,她猛的推开了窗子。浮云已经掠过去了,明亮的月光又一次撒满了大地。月光下的世界,依然是恬静而美好的。诗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沐浴在月光下,心境渐渐平缓下来。她朦朦胧胧地凝视着明月,又有些神思不属。迷蒙中,她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低沉地说:“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楚老师!”诗诗又惊跳起来,这是楚怀远的声音,没错。怎么?今天,她竟一次又一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这声音久违了,久违了。可今天,它为什么一次次在诗诗耳边响起?哦,今天的月光太好,今天的夜太静,今天的诗诗太寂寥。更重要的是,月圆的夜晚,诗诗的思念和情感是属于楚怀远的,从来都是!哦,楚老师,您在哪儿?您在干什么?您,也在想我吗?
月亮渐渐升高了,月光变得清幽起来。月光下的景物,似乎被笼罩上一层幽冷的光芒。夜色中开始流淌着一种神秘的,诡异的气氛。诗诗不禁打了个寒战。她感到有些凄清,有些冷涩,有些苍凉。这种凄冷的夜色,是很容易产生紧张和恐惧的。诗诗就觉得自己被这两种情绪渐渐包围了。奇怪,自己一惯胆大,胆大得敢从四十米高空一跃而下,今天,却有一种莫名的惊恐的心理。突然,她听到一种声音,就在远处,悠长的,抑扬的,寥落的回荡着——是一只不知名的鸟在叫。诗诗一惊,猛的打了两个冷战,一种她自己也不了解的因素让她毛骨悚然了。她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看——月光、松涛、竹籁、树影……此时都显得那样怪异。它们汇合成一股巨大的,慑人的力量,让她血液冰冷而张皇失措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渐渐从她心底升起。怎么?难道,丈夫出了什么事?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她猛的关上了窗户,打亮了吊灯,屋子里立刻大放光明。可是,那种惊悸和恐惧还笼罩着她。哦,自己,真不该一个人呆在这空旷的屋子里!
一阵刺耳的铃声再次打破了房间的寂静,诗诗又吓得一哆嗦。过度的惊惧让她有些神经过敏。她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于是,她分辨出了这个声音,是家里的电话铃。电话?什么事?一定是丈夫出事了!她浑身的血液又冻结了。毛骨悚然之后,她的思绪总是在可怕的方面盘旋。她一把抓起电话,带着明显的惊惧,颤抖着问了一句:“是谁?”
“是我,诗诗。”是丈夫的声音。诗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神经立刻松弛下来。谢天谢地,丈夫平安!只要平安,一切都好办了。
“诗诗,你怎么了?”丈夫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关怀和不安,“你的声音怎么带着颤抖?”
“没什么。”诗诗放了心,语气也轻松起来,“说来好笑,不知为什么,我刚才竟担心你出了事,电话铃声一响,我简直吓个半死,我以为……”她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丈夫温和地笑了。“我没事,诗诗,”他的声音温柔而沉静,“我住在东北师大的院内,很安全,住宿条件很好,伙食也不错,没什么可让你担心的。我倒是很不放心你。你怎么样?一个人在家还好吗?”
“还好,”诗诗说,“只是——晚上有点害怕。刚才,一只鸟的叫声竟吓了我一跳。不过,”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撒娇和警告的意味,“这可不意味着我胆子小,你可不许笑话我。”
“谁敢笑话你呀!”丈夫怜惜而温存地说。诗诗这惯有的调皮让他放下了心。但他还不忘关爱地嘱咐一句:“如果害怕,就看电视吧。屋子里热闹了,人就不害怕了。”
“好,我听你的。”诗诗顺从地说。
“我们的会议下周二结束,周三我就能回家了。别担心,也别胡思乱想。等着我,好吗?”丈夫安慰着。“哦,对了!”他似乎不经意想起了什么,“诗诗,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你有一个老师,姓楚,调到了东北师大教书,这个老师是不是叫楚怀远?”
楚老师?丈夫居然提起了楚老师!怎么,他见到楚怀远了?诗诗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是的,他叫楚怀远。”她回答着,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抖。哦,楚怀远!直到现在,这个名字仍然让她激动不已。他怎么样了?他还有那对深沉而动人的眸子吗?他还有那个从容不迫的微笑吗?他还是那样高贵而儒雅,亲切而热情吗?诗诗觉得自己的面庞发烧了,心脏又在剧烈地跳动了。楚老师,别来无恙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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