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辰见她白净的小手扯着自己的衣袖,纤细的指尖雪做的一般,盈盈润润,心便如被蜜浸了似的,只觉得畅快,笑道,“好,咱们不说了。”
七姨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情形,笑得更加喜气,忽听到对面郑太太一推牌,道:“和了。”七姨回头,见郑太太正忙着收钱,忙笑说,“郑太太不做清一色了?”郑太太笑得倒比七姨开心,“做什么清一色,原是我打错了主意,这会子不赶快把刚才输的钱捞回来,那可真是赔大发了。”
牌桌上照旧是白玉般的麻将稀里哗啦的声音,林杭景还低着头抄经,萧北辰便坐在沙发上喝茶,忽听得外面踢踢踏踏之声,四姑娘萧书仪兴冲冲地跑进来,身后跟着老五北望,老六北意这两个“哼哈二将”,她手里拿着一个册子,直奔杭景,道:“杭景,我建了社了,我是社长,咱们班的女同学都入了社,你也得入社,快把名字写上去。”
林杭景看着那本子上写的密密麻麻的都是班上女学生的名字,不由好奇,问,“这几日就见你一个劲地忙乎,到底是建了个什么社?难不成是诗社?”
“我建什么诗社,拘束死了,多没意思。”萧书仪满口傲意,“我建得这个社,是专为了咱们女孩子效力的,社魂就是自尊,自爱,自强,我昨儿晚上想来想去,好容易想出个好名字,就叫——女大丈夫社!”
这萧书仪话音刚落,坐在沙发上的萧北辰一口茶就喷了出来,笑声不绝,萧书仪把眼一瞪,便要发作,谁料一眼就瞅见身边的杭景低着头也是憋着笑的,萧书仪大为光火,一扭身坐在沙发上便怒道:
“七姨,你看三哥和杭景,都欺负我呢。”
七姨早听到这边动静,她打出一张牌去,也是笑,道:“他们两个真是吃了豹子胆了,这还没怎么呢,就一个鼻孔出气了,敢招惹我们家大丈夫,老五,老六,磨蹭什么,还不快帮你们四姐一个鼻孔出气去。”
萧北望,萧北意这一对双胞胎兄弟现年十二岁,正是无拘无束,直恨不得上房揭瓦的年纪,这会儿得了令,更是了不得,却不敢往萧北辰身上闹去,全都奔了林杭景,扭股糖似的缠着林杭景,又叫又闹,林杭景撑住笑,劝着萧书仪道:“书仪,你这建社的想法是不错的,但你要不改个社名,就是打死了我,我也不入。”
萧北辰接口道:“萧书仪你也不怕丢人,出口就是女大丈夫社,这么个名,亏你还想了一个晚上,要是父亲知道了,定是哭笑不得。”
“父亲这会儿正在美国休养呢,我才不怕,”萧书仪顶嘴,“那你说要从社名上就现出自尊,自爱,自强三重意思来,哪还有第二个名比这个好?”
“现成的典故不就有吗?”林杭景握着毛笔,笑道:“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戏文里唱得就是谁说女子不如男,你也别叫什么女大……”她忍着笑,着实说不出萧书仪起出的那个名字,“你不如就叫个木兰社,还好听些。”
这话说得萧书仪喜笑颜开,满口赞着,“对,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就叫木兰社,三哥,”她转向萧北辰,嘻嘻哈哈,“明儿晚上借你在南面花汀州的别墅给我用,不给也得给,我要做东道,请我们木兰社的女学生们吃饭,庆木兰社成立,杭景,你还得跟我去,这社名是你想的,你跑不了。”
杭景微微地笑着,算是应了,这时管家萧安已经安排人端了宵夜上来给几位打牌的太太,尽是些松瓤卷子,豆腐皮包子,红豆糯米汤圆之物,书仪忙乎了一个晚上,早喊着饿了,领着北望,北意尽情吃去,丫鬟却独给林杭景端了一碗甜润细腻的杏仁酪上来,放在书案的一侧,萧北辰道:“你怎么只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