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草
“如果有中意的就好,管他合不合适呢?现在的社会又不讲究什么年龄啦,身分啦,门当户对啦!那一套早就过时了,依我说,什么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紧还是要两人相爱,彼此有了爱情,别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哟,你里跑来这么些大道理?”如馨笑著说。
正在说著,家良回来了,还没有进门,就大嚷大叫的喊著说:“喂!如兰,如兰!你快来看我买了什么回来了,你最爱吃的咸板鸭,还有一瓶乌梅酒!为了庆祝我们的讲和,让我们俩亲亲热热的喝一杯,下次我如果再惹你生气,我就是王八蛋!”一面嚷著,一面进了房门,看到如馨坐在那儿,才猛然停住嘴,有点不好意思的和如馨打招呼。孩子们又一拥而前的围住了父亲,要爸爸“香一香”,家良俯下身来在每个孩子脸上亲了亲,由于多亲了小兰一下,小虎立即要求公平待遇,于是皆大欢喜,如馨笑著站起身来说:
“你们要亲亲热热的喝一杯,我看我还是走吧!”
“哦!不要走!我才不放你走呢!”如兰拉著她,一面对家良瞪瞪眼睛,家良有点狼狈的用手抓抓头,也赶过来挽留如馨,如馨才一笑而罢。深夜,如馨回到了自己家里。推开了篱笆门,花园的栀子花香就扑鼻的传了过来,如馨深深的闻了一下,不知道为了什么,她竟有点讨厌这浓郁的香气。她看了看那没有声音,也没有灯光的房子,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
“什么都是冷冷的,”她想:“连栀子花的香气,也是冷冷的。”
四
栀子花快谢了,春天也快过去了。
如馨懒洋洋的倚著窗子,对著那棵栀子花发呆。星期天的下午,显得特别冗长,平常,忙碌的工作可以打发掉许许多多的时间,可是,星期天,不用上班,那时间似乎就太长了。一对黄色的小蝴蝶,上下翻飞的从窗前经过,一前一后,彼此追逐著。如馨用眼光追随著那对小蝴蝶’它们在栀子花上盘旋了好一会儿,然后,其中的一只一振翅膀,窜得很高,从篱笆上面翻过去了,另外的一只立即也振振翅膀,追了上去。如馨收回了目光,觉得肩上堆满了无形的重量,这房间是太空也太大了。离开了窗子,如馨在书桌前面坐了下来,书桌上正摊著一本词选。如馨随意的,不经心的翻著看,其中有一阕词,被自己用红笔密密的圈著圈子,那里面有两句她最心爱的话:
“自歌自舞自开怀,且喜无拘无碍。”
“无拘无碍,”她喃喃的自语著:“只是太无拘无碍了!”她想起了如兰,一个丈夫和两个孩子,如兰生活一定是“有拘有碍”的,但她仿佛“有拘有碍”得很幸福。
花园里的篱笆门突然被人轻轻的摇动著,如馨从椅子里跳了起来,高声的答著“来啦!”一面跑去开门,她猜想一定又是那个洗衣服的老阿婆,不过,就是老阿婆也好,总算有“人”来了。她走到篱笆门那儿,拉开了门,立即,她呆住了。门外,叶志嵩正有点儿局促的站在那里,微微的含著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齿。“啊,啊,是……叶先生,请进!”如馨有点口吃的说,心中像有小鹿在上下冲撞著,不知所以的脸红了。
叶志嵩走了进来,如馨招待他坐下,就忙乱的去倒茶,满心都被一份突如其来的,像是意外,而又像是期待已久的某种愉快所涨满了。她微笑的把茶递给叶志嵩。后者欠身接了过去,非常客气的说了声“谢谢”。如馨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觉得应该说点什么话才好,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微笑的注视著叶志嵩,他那年轻的脸庞,是多么的英俊而温和啊!“方科长星期天都没出去?”叶志嵩问。
如馨摇了摇头,敏感的觉得他这句话中别有一种含蓄的怜惜。她垂下了眼帘,心里微微的有一点儿凄凉之感,但又觉得很甜蜜,很温馨。她偷偷的从睫毛下去看他,他正用眼光环视著室内,两手合拢著放在膝上,那样子似乎有点儿窘迫。当然啦!如馨很能体会他这种心情,以一个下属的身分,去拜访(或者是追求)一个女上司,何况自己的年龄还小五岁,这味儿本来就不好受。如馨又想起了如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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