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之前一直没怎么说话,可沈悬走的时候,淡姜突然有些舍不得的感觉。
她追着沈悬一直追到站台上。
茫茫人群,熙来攘往,淡姜抓着沈悬的衣服,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沈悬结实的身子突然僵了一下。他看向淡姜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那眼神让淡姜突然有点害怕,她缩了缩手臂,嗫嚅着说:“我妈说,叫我去北都,嫁个大学生。所以……所以你别喜欢我,我妈不会同意的。”
沈悬愣了一下,最后抿着唇微微笑,很平淡地回答:“我知道。”
他摸了摸淡姜的头发,很温柔的动作,和他刚硬的外形真的一点都不般配。
“去北都一定要好好学习,好好照顾自己。”
淡姜低着头,心里扭麻花一样,只是别扭地点了点头。
“淡姜,”沈悬突然唤她的名字,“我要去当兵了,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回来。希望你不会忘记我。”
“我叫沈悬,悬崖的悬。”
……
18岁那年,两人就这样,在云县唯一的火车站、还是经停站分别。淡姜不知道这次分别的意义。看着沈悬离开的背影,淡姜第一次感觉,她并没有讨厌沈悬,一点也没有。
当兵的第一年沈悬都在部队里苦练,可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他每周只有星期天可以休息,战友们都去网吧,或者出去玩,或者女朋友过来找。只有沈悬。揣着电话卡,在电话亭里一坐就是半小时,只为了给淡姜打电话。
其实他也不知道能和淡姜说什么。他是个极其嘴笨和木讷的男生。一点都不懂得逗女生开心。每次和淡姜打电话,淡姜不说话,两人就在电话里沉默。但沈悬还是感到满足,听听淡姜的声音,他就满足了。
初到北都,最远只去过巴城的淡姜对一切都感到很新鲜。这座几千年古文明与极端现代高度融合的城市赋予了淡姜第二次生命,也开阔了淡姜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淡姜结识了许多新的朋友,朴实的淡姜在这样复杂的环境里渐渐迷失了自己。
起先淡姜每次都和沈悬说自己在大学里的见闻,渐渐地,淡姜开始嫌弃沈悬的老土,她说什么沈悬老是听不懂。感受到淡姜变化的沈悬经常用长辈的口吻教育她,叫她不要在北都学坏。淡姜对此很不服气。
大一的时候,淡姜在同学的带领下,去烫了一个时兴的卷发。回来很兴奋地和沈悬说。沈悬知道她花了3oo多块钱烫头,很生气地教训了她。
“3oo块钱能吃一个月,弄在头上做什么?”
淡姜被他说了,也很生气:“我妈都没说我,你说我做什么?再说了,弄漂亮点怎么了?我同学说漂亮点才能找到好工作、好对象。你懂什么?”
那是沈悬第一次挂断了淡姜的电话,之后一个星期也没有打来。淡姜又生气又纠结,气的是沈悬居然敢挂她电话。纠结的是沈悬居然真的不给她打电话了。
为了烫头发,淡姜那个月生活费花得所剩无几。原本以为只能每天吃馒头的淡姜突然发现自己卡里多了两千块钱。
不用问淡姜也知道是谁打的。当兵有工资,沈悬都攒着没有花,孝顺的沈悬原本是准备放假打给家里的。
沈悬给她打电话。木讷的沈悬为之前的气话道歉。然后心疼地对淡姜说:“我战友说,北京的女孩子都好打扮。你拿拿钱去买点漂亮衣服,都读大学了,不能总穿那些旧衣服。漂亮的姑娘……应该有好的归宿,过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