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珂
“求你……”雪珂颤声说:“离了吧!对你对我,不都是一种解脱吗?”至刚死死的盯着雪珂,一言不发。
“好了!”罗老太威严的说:“结婚要三媒六聘,离婚要什么我们不知道……”“什么都不要了!”王爷冷然说:“彼此写个互不相涉的字据就可以了!写完,我就带雪珂走!”
“好极了!”罗老太更加积极:“香菱,去拿纸笔!”
“是!”香菱应着。“慢着!”罗至刚忽然大声说,眼光阴沉沉的扫视众人,一个字一个字的吐了出来:“我不离!”
大家全体怔住,呆看着至刚。
至刚一脸的坚决,再扫了众人一眼。
“是你们的错误,把我和雪珂这一对冤家,锁在一起!既然已经被你们锁住,我就要跟她锁一辈子,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这笔帐,我和她要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的算下去!”他走到雪珂面前,捏住了她的下巴,咬牙说:“三天前,你在给我买鸡血石,三天后,你要离婚,我真希望能挖出你的心来,看看是什么颜色!”
说完,他把她用力摔开,掉头而去。
满屋子人仍然呆怔着。
10
至刚瑟缩在嘉珊的房里,把自己整个蜷缩在一张躺椅中,像是负伤的野兽般蛰伏着,动也不动。他不说话,不睡觉,不吃东西。眼睛大大的睁着,看着曙色渐渐的,渐渐的染白了窗纸。嘉珊嫁到罗家来已经六年了,六年中,她看得多,听得多,想得多,只有说得少。对至刚,她有种深深沉沉的爱,这是她生命里唯一的男人,是她儿子的父亲,是她终身不变的倚赖。她是旧式社会中,保有一切传统美德的那种女子。她尊重老太太,尊重雪珂,尊重至刚……连家里的管家冯妈、老闵……她都有一份尊重。如此尊重每一个人,她几乎是谦卑的,谦卑得往往不受注意。但是,嘉珊并不愚昧,她内心,纤细如发,温柔如丝。六年来,她已经看得太多,懂得太多。
一场离婚闹得惊天动地,丫环仆妇都在窃窃私语。嘉珊虽不在现场,香菱已经把前后经过都说了。嘉珊注视着至刚,看他那样一个大男人,竟把自己蜷缩在躺椅中,用手无助的扯着头发。她几乎看到了他的内心,那颗负伤沉重的心,流着血,上面全是伤口。最悲哀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缝合自己的伤口。因为他那么忙于遮掩自己的伤,忙于张牙舞爪的喊:“我没有受伤!我太坚强了!没有人能打得倒我,只有我去打击别人……”看到他这种样子,嘉珊实在充满了怜惜之情。
天色已经亮了,一夜无眠折腾得至刚形容憔悴。嘉珊捧来一碗热腾腾的豆浆,又拿来一盘包子。
“愿不愿意吃点东西?”
至刚怒瞪了嘉珊一眼,一伸手,想把小几上的碗碗盘盘扫到地上去,嘉珊机警的拦住,双手接住了他挥舞的那只手,沉声说:“迁怒到那些盘子杯子上去,是没什么道理的!”
“你少管我!”他阴蛰的低吼着。
嘉珊凝视至刚,再也忍不住,她仆过去,半跪在他面前,紧握他的双手,她恳切而真挚的说:
“你这么深切的爱她,为什么不告诉她?”
至刚像挨了重重一棒,整个身子都从椅子里弹了出来。他脸色惨白,眼神狂乱,激动得无以复加,他摇着嘉珊,爆炸似的吼着叫着:“我怎么会爱她?我恨她!恨死了她!我从没有爱过她!只有恨,恨,恨,恨,恨……恨不得捏碎她,杀了她,毁了她……”“哦,不是的!”嘉珊热烈的喊:“你恨的并不是她,而是你征服不了她!你对她充满了嫉妒,充满了怀疑,你花很多时间观察她,刺探她……那实在因为你心底,太在乎她,太要她的缘故!我不知道你们的婚姻,怎么会弄到今天的地步?我却看你一直在做相反的事!明明深刻的爱着她,却总是在伤害她……”“没有,没有,没有……”至刚凄厉的嚷着:“我不爱她,我绝对不爱她!我怎会爱一个心里根本没有我的女人!不可能的!你说这种话,对我是个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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