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咖啡店出来,径直去医院,先找到冯竞辉的主治医生,拿了一万块钱交了住院押金,然后又去病房找冯竞辉。今天冯竞辉的妻子上班去了,冯竞辉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看报纸。谈静跟主治医生谈过,知道鼻梁骨折可以住院也可以不住院,但冯竞辉家属坚持要住院。谈静知道冯竞辉的妻子心中有气,所以坚持住院好多算些医疗费,毕竟是孙志军把人家打成这样,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冯竞辉一看到她,还有点不好意思似的,连忙把报纸收起来。谈静于是把住院押金的单子给了冯竞辉,说:“您就安心在这里治着,要是钱不够了就打电话,我再送来。都是孙志军不好,把您打成这样,这里还有一千块钱,您交给您太太,让她给您炖点骨头汤什么的,听说骨折得补钙。本来我该买点水果来,但又不知道有什么忌口,就没买。”
冯竞辉看她又交押金,又拿现金来,说话斯斯文文,对着这么一个女人,自己也板不起脸孔说难听的话,只说:“其实我跟志军也是开玩笑,没想到他就生气了。他那个人,脾气太坏了,怎么能打人呢?”
谈静苦笑了一下,说:“都是孙志军不好,害得您受累了。我替他向您道歉,你别生气了。他现在还关在派出所呢,我下午还要上班,我把我店里的电话写给您,您要是有事,或者医药费不够了,直接打电话找我就成了。”
冯竞辉本来还有点怨气,看着谈静软言软语,心想她一个女人也挺可怜的,而且孙志军又被关在派出所里,她虽然一句也不提,但是态度还是很好,心里的气不知不觉就消了。冯竞辉说:“我懂你的意思,就是想让我不告孙志军。其实我跟他是同事,平常关系也不错,谁知道他会动手打人,还把我打成这样。”
谈静没有办法,只得连连道歉,病房里其他病人看着她一个女人,楚楚可怜的样子,七嘴八舌都替她说话。有人说:“打人是不对,人家也被关起来了,人家老婆来赔礼道歉又送钱来,就算了吧。”
“就是,看这老婆的态度还是挺好的,就不知道老公为什么蛮不讲理打人。”
谈静生平最不愿意被人这样说三道四,可是眼下的情形,再窘迫也得一力承担下来。只说:“我得上班去了,电话我写在这儿,您有事就直接找我吧。”
冯竞辉说:“你也是个明白人,我知道你的意思,想我不告孙志军。这事我得跟我老婆商量一下。”
谈静听他这样说,连声道谢。反倒是冯竞辉说:“你一个女人也不容易,快上班去吧。”
谈静心里七上八下的,坐在公交车上还在想,不知道冯竞辉究竟会不会告孙志军。因为冯竞辉似乎还挺愿意简单地了结此事,可是冯竞辉的老婆,似乎不愿意善罢甘休。可是不管如何,这件事情自己已经尽力了,甚至还做了自己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向聂宇晟要钱。
她下意识捏了捏包,包里还有一万多块钱,她知道自己把心中那一点点余烬也吹得灰飞烟灭,不过这样很好。她疲惫地将头靠在公交车的车窗上,夏日炽烈的阳光透过淡蓝色的窗帘晒进来,晒得人皮肤隐隐灼痛。
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再也没有了。
第五章 心灵的囚徒
换了几趟公交才到店里,一路上紧赶慢赶,可是仍旧迟到了。一进店门谈静就看到王雨玲朝她使眼色,她还没有明白过来,值班经理已经看到她了,板着脸说:“谈静,你怎么又迟到了?”
谈静有点懵,可是迟到确实不应该,于是她低着头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