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他叫她一声。
“孟秘书。”
孟遥开门的手停在半空,以为他还有什么事,有些僵硬地开口:“钟总,您还有其他事情吗?”
“……”
“没事。”
孟遥下车后不到两秒钟,人还没走出去一步,车子的后门也跟着开了。
钟知贺身量很高,一出车门,站在孟遥面前,在她身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顶头上司大老板已经站在自己眼前,孟遥不得不又补了一句道别的话:“那钟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嗯。”
男人从喉间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他斜斜倚在车边,不疾不徐地掏出烟来,点上一根。
黑夜之中,看过去,修长冷白的指节间,夹着腥红一点,深吸的时候,脖绷紧,凸出的喉结殊为分明。
这一刻,性冷感和炽烈的火焰激烈碰撞,将男人整个罩进迷蒙的滤镜中。
他好像天地人间,一抹不可忽视的绝色。
孟遥目光从男人夹烟的手移到他凸起的喉结,很是不争气地暗暗吞了一口口水。
步子一时重得移不开。
眼前的男人吐了一口烟,见她还未走,偏头看过去,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很快,又吝啬地将笑意收回。
问她:“怎么还不走?”
“我……”
“担心我?”
担心他?
听到他这样问,孟遥不禁愣了一下。
总觉得到了深夜她的脑子就锈住了,很不好运转,就像上了年纪的电脑,运行起来一卡一卡的。
不过她还是很清醒地知道,她倒是没有担心他什么。
好像。
他是个无所不能的人。
没有什么需要她担心的。
不过她锈住的脑袋尚且有一丝清明,知道该怎么在老板面前讲话:“当然了。我当然担心钟总了,不仅是我,全海擎的员工都担心您,大家都指望着钟总带我们发家致富……”
她的废话说到一半就被眼前人打断,他好像不想听她说这些。
只径直道:“不用担心我。”
孟遥悄悄抬眼看他。
钟知贺恰好垂头,对上她的眼睛。
凌晨十二点,整个金悦府行人不见一个。头顶上百米的高楼只零零星星有几盏灯。
此时此刻,仿佛整个夜空下,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她和他。
孟遥和钟知贺。
只有他们。
对视的须臾,让孟遥恍惚觉得自己是在旧金山,在所有商铺都关了门的商业街尽头,在希尔顿大酒店空荡无人的楼梯间……
觉得下一秒,他就要倾身而来,亲她。
……
预想之中的热烈亲吻并没有到来。
钟知贺只是又吸了口烟,吐出烟雾之后,缓缓开口,拖着闲闲的调子:“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命大,反正不过是喝了两大瓶红酒,不会因为太晕在路上或是在浴室摔死的。”
“真的,”他看向孟遥,狭长的双眼像是蒙着一层模糊的雾气,叫人看不真切,可那意外得好看。
他如平常一般,语调低缓,用一种他独有的断句方式,“这么点儿酒不会引发胃痛的,所以家里没准备胃药也没关系,就算是疼一整晚,也死不掉。”
他说话的声线分明和平日所差无几,可孟遥就是觉得怪,很怪。
他在说话的时候她就在皱着眉想到底哪里怪,一直到他的话说完,又噤声到两步外垃圾桶上的公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全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