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六月,阿绣便听到了班上好几个女孩子的婚讯,甚至还有几位老师也要结婚,人们竞相要做六月新娘,课程几乎一时上不下去。
可阿绣踌躇:“我跟你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两个人虽然已经在一起,但阿绣总是不希望让别人知道,她依旧住在原来的小公寓,在外人面前依旧叫他少爷,一切看起来似乎和过去没什么不同,她只把那份一个人的欣喜悄悄埋在心里,就像守着一个秘密。
今日阴差阳错被梁瑾撞见,前来质问,她已是万分尴尬了,这样的场景若遇到第二次,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的同学是美国人,他的妻子是英国人,又是在香港的婚礼,我想在场的宾客不会有太多人认识我。”
菜已上齐,霍锦宁一边替她挟了一块玲珑剔透的萝卜糕,一边淡淡一笑,“况且这个人,也许你真的需要见一见。”
当年在笙溪镇,如果不是他的这位朋友晕船晕得厉害,他们不得已弃船步行,他也不会在长寿桥边,遇见那个卖花的小姑娘。
书里木石前盟,修得一世俗缘,她与他也许真就有冥冥中注定的因果,才写就今生百转千回的遇见。
但愿此情久长,不负这段姻缘。
作者有话要说: 云老板对上霍二少从来都是被秒杀的,再再再次心疼云老板一秒,不过放心,这对儿也快和好了
还记得当初和霍锦宁去笙溪的汤普森吗?就是他结婚,这人也算是二人的媒人了
第77章
阿绣没出过远门, 对那个香江之畔的城市很是好奇,被霍锦宁说的有些动心, 便大着胆子向学校请了假, 和霍锦宁一同坐上了从上海到香港的邮轮。
在船上,阿绣遇见了久违的楚汉。
“楚汉大哥,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段日子你去了哪里?”
楚汉苦笑了一下,摇头道:“须知硬骨气的书生不好做,我不过写了几篇文章, 揭穿了一些人的嘴脸,戳到了某人的痛处,上海便已容不下我了。这次若不是锦宁相救,安排我和他一同离沪,我恐怕......”
他下意识摸上右手手腕, 心有余悸, 那上面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狰狞可怖。
阿绣注意到他拿筷子端杯子都是用的左手,他以往可不是个左撇子。
“你的手......”
“有几个同事的手直接被人砍下来装在盒子里,寄到报社中, 我这已是万幸了。”
阿绣脸色一白,涩然道:“那, 楚汉大哥, 你日后该如何......”
她心中难过,有些问不下去,她知晓他是剑桥大学文学硕士, 精通四国语言,翻译过多本西方著作,出版过好几本诗集。一个文人不能再拿笔,就如同一个士兵无法再拿刀枪上战场,谋杀他的职业生涯,与杀了他有何分别?
可楚汉却淡然一笑,“我如今已经可以试着用左手写字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阿绣,你记住,中国人最不缺的就是硬骨头,只要他们杀不尽硬骨头,就永远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阿绣听后悲愤难平,事后忍不住偷偷问霍锦宁是谁干的。
“青帮,陆爷的人动的手,至于背后的人嘛......”
他冷笑了一下,没有直接点破。
“我记得他上次还找你谈生意。”就是豫园堂会那次,阿绣有些忧心,“会不会有麻烦?”
霍锦宁笑了笑,只道:“没有关系,不必担心。”
他做长江航运,陆嵩桥找上他,想运的是鸦/片。
这人正是靠走私鸦/片起家的,早些年与军阀合作,兴办公司,垄断法租界鸦/片提运,大发不义之财。而今时代变了,他四月份时亲自动手大杀四方,等入向南京交了投名状,如今又是在上海一家独大,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