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
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妥当,似是还不及少爷来的亲近,又想了想,试探的开口:
“二哥?二...哥哥?”
霍锦宁顿了顿,轻笑道:“原来阿绣也是个说话‘咬舌’的?”
阿绣纳罕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红楼梦》里史湘云惯常把“二哥哥”叫成“爱哥哥”,被揶揄了这一句,瞬间脸色通红,挣扎着就要起身。
霍锦宁见状也不再逗她了,手臂抱紧了些不让她走,淡笑道:“你可以叫我的字,我表字耀中。”
阿绣微微一愣,她原来曾听他们说起过,这是他弱冠之年自取的表字,光耀的耀,中国的中。
华夏大地,不知有多少这样的儿郎,将自己的名字改做一生志向,不求功名利禄,惟愿国泰民安,海清河宴。
“耀中。”
她轻轻念着这两个字,似乎也就此便走进了他的人生路,他的青云志,不禁心头微烫。
“嗯。”
霍锦宁轻声应着,笑道:“这字往常少有人唤,但应是很旺的,我前些日子顺手拿它设立了一家公司,立马便有生意找上门来了。”
“人家找你做生意,多半是为了你是霍二少,可不是为这名字。”
阿绣也笑,一时一刻也不急着去收拾房间了,就和霍锦宁两人窝在这小小的沙发上,说些喁喁细语,有一搭没一搭。
“是家什么公司?”
“轮船航运。”
阿绣并不意外,这些年来受西方影响,上海银行基金遍地开花,资本操作一本万利,可凡霍锦宁经手的必是民生所需,实业领域。他不只想要中国有铁路,有轮船,他还想中国有汽车,有飞机,什么都能自己造。
“有人谈生意不是好事?”听他口气却并不以为意。
霍锦宁不置可否,只道:“彼时只提了一嘴,这人三日后在豫园请云老板设堂会,下了贴子,大抵是邀我详谈。”
“云老板?是碧云天老板吗?”
“你知道?”
“和同学看过一次他的戏,我不太懂,但觉得很好看。”
霍锦宁一笑:“也好,那你和我一起。”
“这怎么可以,不是去谈生意吗?”
“没有关系,你可以单独坐在隔壁,只管看戏就好,不用露面。”他顿了顿,又道:“你若不去,也是要有旁人去的。”
阿绣愣了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酒桌饭局,生意往来,免不得灯红酒绿,逢场作戏,他身边若无人,旁人自然会贴心为他准备人。她知晓他身边常年跟着个白俄混血的秘书,便是为此的。
虽然道理都懂,可又想起平日里听得风言风语,谢景澜等人的调侃,以往可以安守本分,不闻不问,如今心里竟少不得要酸溜溜的,连自己都嫌弃。
“既是逢场作戏,那便都是假的。”
霍锦宁看穿了她小女儿心思,失笑道:“你大抵忘了我家中‘悍妻’名声在外,等闲之人是不敢自讨没趣的。”
阿绣噗嗤一乐,却又忍不住小声反驳道:“阿瑜人这样好,你净编排她。”
.
三日后,阿绣随霍锦宁来到了豫园,这才知道,设堂会的人是青帮的陆爷,陆嵩桥。
此人是上海滩黑道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家大业大,有头有脸。这人一不好财,二不好色,偏爱听戏,每每设局,都在戏园子里。
豫园亭台楼阁,曲径通幽,戏台设在溪山水榭,下人领着霍锦宁与谢景澜进了水榭正对面的观景楼上,而阿绣便和平安留在了绿波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