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胡德岭无论如何,不得不给萧瑜三分薄面。
其实只有两个月而已,校内至今未有招录下一期女子队的打算,萧瑜只是希望这空前绝后的一批女学员能够善始善终。
门外副官敲门,有军情上报,萧瑜已经达到目的,便趁机告辞离开。
临出门时,余光瞥见那副官手中拿的电报上头,起先两个黑色大字便是“讣告”。她也并没在意,只顾自走出门去,打算回去安抚其他学员,让她们不必再提心吊胆女子队解散,也不必再绝食了。
其实她们白日里绝食,夜里也是有人偷偷吃过东西的,只是毕竟两三天不曾正经吃饭了,今天中午可要好好饱餐一顿。
然而不过将将走了两步,便听屋内胡德岭悲痛交加的低吼道:
“你确定消息无误?汪云飞他真的牺牲了?!”
刹那间,萧瑜的脚步僵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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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乱年代,人命如草芥,没有葬礼,没有追悼,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眼就成了一具尸体,一个黑白名字,甚至是一串冰冷的数字。可汪云飞阵亡的消息确认属实,传开来后,仍是有不少人为他红了眼眶。
校长曾经不止一次的公开说过,“北伐成功,我就归隐田园,那么军校这些龙虎之将,只有汪云飞能够领导。”
这个入学考试第一名,在校期间科科第一的长洲英杰,天生将才,曾经为了信仰,抛弃青云之路,毅然离校,又为了革命,舍生忘死,毅然参军。
北伐期间,他先后担任第一师营长,司令部第五团团长,被授予陆军少将军衔。攻克武昌之时,冒死救出被困的校长,被许以高官厚禄,却断然拒绝,誓不放弃心中主义。
他于河南临颍率军与奉军主力决战,冲锋在前,身先士卒,奋勇杀敌,最后身负重伤,英勇牺牲,享年二十五岁。
广州军校建校三年有余,至今最闪亮的一颗将星,就此陨落。
北伐至今,广州军校学员参战五千余人,阵亡已有一千五百余人,革命路上遍以烈士鲜血铺就。而存活下来的军官中,在中国日后无数次内忧外患,战火连天之中,百炼成钢,有人英年早逝,有人名垂青史,有人官拜开国元勋,有人溃败仓皇南逃。
不知百年之后,还有没有人记得,那年仲夏夜的广州,禁闭室中有个磊落少年,他唱着《国际歌》,憧憬着新中国的明天。
他波澜壮阔的一生,还不曾开始,就永远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北伐战争,汪云飞牺牲
其实汪云飞同学是有历史原型的,他叫蒋先云,他比我写的还要厉害。
蒋先云(1902—1927),湖南省新田县大坪塘乡大坪塘村人。在众多有名无名的英雄烈士中,那威名赫赫、战功赫赫的蒋先云,他是红透了黄埔的一期高才生,以其卓越的才能,成了两党合作与交往的桥梁。在承上启下,出谋定计,沟通信息和促进团结合作,发挥过无可代替的作用。
蒋先云,1919年参加“五四运动”,1921年加入我党,1922年与李立三、刘少奇等领导安源工人大罢工;同年12月领导水口山矿工罢工;1924年入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后留校任政治部秘书,为“黄埔三杰”之一;1925年在我党领导下发起成立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同年参加两次东征;中山舰事件后退出GMD;北伐战争开始后任总司令部秘书,1927年任湖北省工人纠察总队队长,5月28日在河南临颍英勇牺牲,后被追赠为中将军衔。(百度百科)
据说他之所以牺牲,是当初两党决裂,他夹在其中左右为难,不得已在战场上以死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