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放下勺子,手指微微发抖,低下头,长发遮住脸颊。
“湘湘?怎么了?”
“妈——”
顾湘一说出口,再忍不住,眼眶突然红,“爸他去世了。”
“我知道啊,你爸他都去世十几年了!你现在哭什么啊?”夏翠萍懵了。
顾湘摇摇头,再克制不住,全部说出来:
“不的是,妈——爸,他其实没死,他就在泰国,之前还在老挝,他在做卧底,我这次见到了他……”
“你胡说什么呢——你爸早死了!你认错人了吧,这孩子!”夏翠萍摇摇头,但是听她这么说,还是愣了几秒。
“我说的是真的。”
“爸爸当时根本没有死…他一直活着。”
顾湘神色很认真,低低地说着,语气里也带出哭腔。
夏翠萍看着她的神色,有些僵,“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没有死,他当时在做卧底!”
僵持好几秒,夏翠萍有些信了,说:
“什么意思?”
“这是?你爸他,难道——他,难道他还活着吗?那他在哪?”
夏翠萍懵了,奇怪地问,脸上有一丝光亮和期待。
“什么意思,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还是我来说吧。”
陆焱扶住顾湘的胳膊,说:“妈。爸,就是顾叔叔,他其实…没有在那个边境任务中牺牲,他当时的确受了伤,但是他个人条件十分优越,伤好后就被选到去金三角做卧底。因为怕有别的麻烦,就…”
“他就没死?!!”
“是的。”陆焱说:“他花了三年半的时间才打进那个犯罪集团内部,又花了三年时间站稳脚跟,然后配合警方军方,将集团上下一网打尽,紧接着他被调到老挝,因为他经验丰富,特种兵出身,又有着艺术家的脑子,绝顶聪明……总之,这十六年,他配合我们解决了大大小小四个犯罪、贩毒集团。”
夏翠萍目瞪口呆听着。
脸色发白,手指紧紧攥着椅子扶手。
过了好久,她才缓过来些,一拍大腿,“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娘仨呢?!”
“因为有保密条例,所以…不可以。”
陆焱声音低涩。
“那他现在…现在人在哪呢!?”
说罢,夏翠萍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豁然从餐桌起身,视线不自觉往门口瞟,迈着碎步往门口跑去,声音微抖,“你们告诉我,就证明他肯定…肯定是回来了吧?哎,那他人呢?!”
“妈。”顾湘看着母亲如此,更是心酸,拉住她往门口走去的胳膊,眼睫颤颤,“他没有。”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这老家伙十几年不管咱们,说一声都没有,我真是要好好找他算账!!!”
陆焱站起来,他按按太阳穴,喉结滚动,眼睛别开。
一贯冷峻的脸上有些不忍。
“妈。”
顾湘叹口气,紧紧地拉住那只已经皮肤松弛的胳膊,“…爸不会回来了。”
“他…已经走了。”
顾湘轻轻说。
夏翠萍不明白,看了她一眼,还在瞟门外。
“他当时没有去世,但是就在前几天,他还是…还是。”顾湘不忍,直说道。
“走了。”
“他走了。”
夏翠萍眨眨眼睛。
“现在是真的走了,我们、我们已经把爸爸的骨灰盒带回来了。”
随之“骨灰盒”三次字落下,夏翠萍这才再次听懂,倏然僵住,她的脖颈还在往外探,过了好半天缓过来,刚才眼睛里的那一点光亮慢慢暗下来,嘴唇旁边的肌肉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