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波拱拱他:“新人进来,咱们б个该是兄弟还是兄弟啊……”
回哥抬头朝他们笑笑,道:“不一定进咱们屋呢!能有多少?现在小孩儿都老实”我叹口气,道:“不一定。送少管所的都是按拨分的,固定的时间有一批。估计现在到了那拨的时间了……”
“操!你别忘了,还有走的呐!别的号儿随走随加,咱们号儿都你妈的是死鱼……”
回哥说到这儿,猛的抬头疑惑的看着我道:“对了,钢子,你的预审怎么还没出来?”
“嗯……说的呢,估计预审给忘了……”
我支支吾吾的搪塞着。
“最好也打个五年以上的。咱们号儿就成了死鱼专业户儿了,谁也不出去,谁也甭进来。哈哈……”
回哥天真的想着,天真的笑着。
快到吃饭的点儿的时候,邵班科手里捏着一把小钥匙,叮叮当当的划过2о2、2о3的铁窗棱,最后到达走廊顶端的我们2о1号。“都出来,靠墙站好。开个小会!”
各个号儿门打开,我们三个号儿的人齐刷刷的站在门外,笔直的靠墙站好,听邵班科训话。
“上头有指示啊!又一拨新犯要过来了。咱们这边儿没那么多地儿,各屋肯定要分人……”
话音刚落,就听得人群中“啊……”
的一声低呼。邵班科的锃亮的皮鞋“咯噔、咯噔”又开始踱步起来,边溜达边道:“你们别埋怨。埋怨也没用。你们扫听扫听,哪有少管所一间屋б个人的!大学囦生宿舍还八个人一屋儿呢!你们别不知足!”
说着,话锋一转,道:“一会晚饭后啊!开始挪柜子,后勤管教会送床过来,都配合着点儿!早干完早踏实!”
邵班科晃晃悠悠的踱到周志囯前面,道:“你们203要调人啊!你瞅瞅把谁调出去!一会给我回话儿……”
周志囯脸色大变道:“管教!调人是什么啊?”
“调人你他妈的不懂啊!待几年了在这儿?”
邵班科说着,不等周志囯答话,继续道:“你们几个劳动分儿也达不到、文化课也不好好上,得调动调动了”“调动谁啊?”
周志囯张口问。
邵班科不耐的皱着眉头道:“我他妈的知道调动谁?你自己想!一会给我个名儿,就调一个!你要是不知道,我就拿名单儿自己调……”
说完,掉转身来,骂道:“操!给你们丫民主,你们丫也他妈的不会使!”
邵班科站回中间,说:“待会各屋该调的调,该加的加!谁也别他妈的拖后腿!你当我愿意管这逼事儿呢!操!都回去收拾收拾吧!一会我挨着屋的盯着搬柜子!别让我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让我看见了,全屋冰壶儿!”
话音一落,我们嗖的飞进号儿里。郑小雨赶紧倒腾‘库房’,把攒下来的苹果、袜子、裤衩、还有一块做工时偷偷带出来的破玻璃。'“哎!妹妹,这是什么啊?”
我捏着那块玻璃问。
小雨红着脸,笑笑,小声道:“镜子啊……”
那声音柔柔的,让人想起女儿对镜梳红妆那样意醉神迷的微妙意境。
“镜子?”
我捏着玻璃晃了晃,又捏起来,左看右看道:“透明的,怎么是镜子?”
小雨不答话,红着脸,怯怯的从柜子底下抽出一片小袋包装的那种洗头水的空包装袋出来,转过身,轻轻的拽开包装袋,里面露出银色闪亮的锡纸来,从我手里捏回玻璃,捏着锡纸,轻轻的糊在玻璃上,递给我,笑笑并不答话,却是那样撩人的眼波偷瞄着我。那个时候我已经顾不得看那玻璃和锡纸了,痴呆呆地看着她。这明明是惟妙惟肖的女子,怎么就混到这个地方来呢?我在神思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