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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客们有些烦躁。
乘务长下令让我们给乘客送饮料和小食。
我们便端着盘子在喧闹的人群里穿梭。无奈客人们要求也不少,有要啤酒的,有要扑克牌的,有喝了两杯可乐还要和第三杯的…可气的是,有个男士抓住我的衣角斥问:“小姐,你们怎么搞的,还不起飞?我的班车都赶不到了!”我只好耐心向他解释,还得保持轻松的微笑。
终于起飞了。
趁飞机升空的这小段时间,我们几个乘务员终于可以歇一会儿了。
但今天的升空似乎十分困难,不停地会有强烈的颠簸。
我坐在F4的位子上,客舱尾部的安全门边,紧紧抓着旁边的扶手。
旁边的F5是位上海人,她也面色发白,双手将安全门的框死死抓住,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为了让她轻松点,我放开抓扶手的双手,改为随意放在膝上,然后扭头若无其事地看窗外。
飞了二十几分钟,安全带指示灯还没有熄灭,意即还可能会遇到气流,飞机不断拔高。平常晴空时起飞后十来分钟我们就得忙乎送餐食了,不然飞台北短短的一小时二十分钟是完不成服务程序的。
我暗暗有些着急。
领班已经解开安全带起来了,她说:“我们开始准备吧。”
我和F5都站起来。
我们开了烤箱热里面的餐食,然后将餐车拖出来,在上面安食品架、摆放饮料、杯子、纸巾…其间飞机也簸了几下,但都不算猛烈。
三十几分钟后,安全带信号灯终于熄灭了。我们一人推着一个餐车,立即进入客舱。
客人们又开始沸腾,有人憋了大半天,急着要上厕所,他们便与我们在窄窄的过道里挤蹭着。
我快速地派发着餐食。很快,我所负责的区域客人们都分到了餐食。我又倒回去给他们倒饮料、咖啡、茶。
刚倒到一半,只听头上“咚咚”两声,“系好安全带”的信号灯又亮了,气流又要来了。我停下来,将餐车卡住,示意乘客们要扣好安全带。
飞机上下簸了一下,我赶紧抓住乘客的座位后背,一边扶住餐车。飞机又使劲地簸起来,象筛子一样!
我有些站不稳。
突然,飞机上下剧烈一抖,又左右一摇,我没站稳,人跟着飞起来!餐车也飞起来!
好在我抓着餐车,餐车很沉,我们并没有飞太高,离地几公分又落了下来。
餐车上的咖啡壶猛地跳出来,滚落在过道里!
热咖啡倾倒在旁边一位中年女乘客的身上!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慌忙找纸巾来给她擦:“烫着没有?”
女乘客很有涵养,说:“没事没事,就是衣服上而已。”然后她无限同情地看着我,说:“小姐,你坐我身上吧,太危险了。”
安全教材上说,飞机遇到强烈气流,应立即停止服务,乘务员应立即找位置坐下并固定自己。
满满一飞机人,没有空位给我们坐了!无奈之下,我只好坐在女乘客的膝上,一只手扶住座椅靠背,一只手紧紧地抓住餐车,防止它再次飞起来。
旁边也有男乘客帮我扶住餐车,有人帮我将咖啡壶拣起来。
这一刻,大家好像都忘了起飞前的烦躁,变作只有一个心愿:赶紧度过难关,躲过气流,平安回家。
等飞机稍稍平稳点,机长发出命令,让我们停止服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们只好匆匆将客人们吃了一半的餐盘收回,催促客人收好小桌板,系紧安全带,然后将餐车快速推回后舱。
我们终于坐了下来,固定了自己。
“都没事吧?”领班问。
“好险!我都差点飞起来了!”F5说。
“没事,”我答道,刚才的一幕还心存余悸:“还好,客人很宽容。”
还有近半个小时才降落,我们一路簸着。
我祈祷着。
想起了谭sir,他也在去台北的飞机上,他也一定遇到了这么强烈的气流,他还好吧?我祈祷着。
飞机载着满满的乘客和我们机组人员,经过一番挣扎,终于平安落地,客舱里发出一阵欢呼!
客人们都欢欢喜喜地下飞机,一边走一边跟我们说谢谢。大概通过这段旅程,他们意识到我们在这万米高空上给他们送餐食、倒饮料是多么的不易。
我们又得着手准备返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