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进度条已经到了末端,窗口自动关闭。
许秋来把电脑关机,目光透过书桌底层缝隙往外,能清晰看到冯安妮高跟鞋尖精致的花纹。
一桌之隔,冯安妮随时能走到这边来。
她喉咙动了动,心跳如擂鼓,把已经黑屏的笔记本轻轻合上。
10:37。
再有八分钟,前台的表演中场休息,程峰也可能随时回来。
到时候被发现,她可以想象等待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
她得从这里出去。
秋来脑海里闪过数种办法,却始终没有站得住脚的方案,她唇焦口燥,只得更用力地抓紧电脑边缘。
终于,冯安妮从沙发上起来了。
她边打电话,边往门口一站,大抵是没在走廊看到两位保镖,扬声唤了句,半晌才等来其中一个。
她语气很不善,“还有一个哪去了?人影呢?”
“他……”
“我不听解释,现在、马上去给我买杯冰美式,十分钟,要滴漏不要浓缩,动作快点。”
心情不好的时候,贵妇也是疲于向身边人保持宽容的。
等冰美式的时间,冯安妮就站在走廊继续打电话,休息室门虚虚掩上。
秋来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将电脑放回文件柜的电脑包里。拎上高跟鞋,从门缝里朝外一看,确定冯安妮正背对她,闪身从门内出来,将高跟鞋穿好。
再然后,她往后退几步,拉开一个安全距离,轻声唤道:“冯老师。”
冯安妮回头,被身后的礼仪小姐吓一跳。
许秋来的脸还是挺有辨识度的,不用怎么想,她记起这个人前段时间才和自己一起共患难,出言回道,“是你呀,真巧,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她本想称呼对方名字,但一时又有些记不起来,唇角荡出一个略显尴尬的弧度,对她摆出个稍等的手势,与电话那端道别后挂断。
冯安妮不确定自己刚刚的话她听到了多少,只能问:“你过来很久了吗?”
“刚过来。”女孩的歉疚恰到好处,“真是对不起,太莽撞打扰到您了,我就是刚刚在茶水间看见身型有点像您,想过来确认一下,没想到还真是。”
尽管此刻冯安妮心情不是那么妙,但在陌生人面前,她一向很善于维持自己的高贵温柔典雅,“没关系,见到你我也很开心。”
“需要给您倒一杯茶水或饮料吗?”秋来指了指走廊尽头的茶水间,微笑道,“我今天的工作是这个。”
“不用了,我叫人买了咖啡。”
……
几句寒暄过后,冯安妮推开休息室门,头微往里一偏,邀请道:“要进来坐坐聊会儿吗?”
刚刚从别人那里受了气,许秋来态度间发自内心的恭敬和尊重让她很受用。
距离中场休息时间只剩两分钟。
许秋来刚从那方寸空间里逃生,怎么会傻到又送上门去?
她摇头婉拒:“不了老师,马上前台中场休息,我一会儿还得工作,真是太遗憾了。”
冯安妮点头表示理解,忽地想起什么道:“你等等。”
她说罢折身返回房间,许秋来一颗心提紧。
因为冯安妮捡起了她刚刚生气时砸在地上那个包,那包原本靠近茶几,被许秋来出门一时不防踢到了沙发旁。
如果她是冯安妮,此时应该早就发现房间内被动过的痕迹了。
好在冯安妮自己并没有察觉,她从中抽了一张邀请函出来,交到许秋来手上。
“我最近办了一场慈善画展,这张邀请函送给你,我上次听你对新印象派的见解很有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