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参与绑架案的绑匪们陆续被抓,根据他们交代,才陆续还原出陆离当时的遭遇。他们把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关在半人高的窄柜里呆了三天,伸不开手脚,站不直也蹲不下,动弹不得整整三天。但凡他受不了一出声,拖出来就是一顿毒打,有一回差点被失手用电源线勒死。
当年的主犯早已伏法被判处死刑,尘归尘、土归土消失在天地间,但这段经历,对陆离的影响却是一生的。
其实今天晚上来之前,才听到“绑架”那两个字,华哥心里就是咯噔一跳。
他天天跟在陆离身边,知道他对那个女孩可能有点不一般,陆离对什么都淡淡的,但他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在管许秋来的闲事。只是绑架在他心里留下了那样无法磨灭的阴影,华哥猜,陆离就算过来,也应该会打电话再多叫几个保镖的,可是,他居然忘了这回事,直接就来了!
别人或许没觉得什么,但在看他长大的华哥看来,简直已经不可思议至极。
陆离可是身上哪里破道口子都会怀疑自己可能流血而亡、一下泳池就觉得自己会溺水的胆小鬼,但凡有危险的活动他向来都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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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时候,许秋来正撞上隔壁专案组的一行领导返回警局,他们与她擦肩而过。
秋来的眼神落在打头那男子身上,楼道的灯光将他的脸照得分明。他面黑干瘦,正是当年侦办她父亲案件的警察之一路南峥,看肩章,如今已经升职了。
那人似乎也若有所感,目光敏锐回头看了她一眼,但他显然已经认不出来她了,被手下提醒是被绑儿童家属后,才转头快步下楼去,几辆警车消失在漆黑的雨夜里。
前往连福广场的路上,同组的女警察把手搭在秋来的肩膀上搂着,试图给她一些力量安抚,十八九岁的姑娘,这时候心里不知道有多害怕多担心。
如果放在平时,许秋来一定不吝表现出一个普通女孩无助的样子博人同情。
但现在,她什么心情也没有,只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瞧着被雨水模糊的窗外,亮着灯的路灯和建筑物渐次闪过,不知在想什么。
抵达东辰的时候,广场已经临近歇业时间,小组的警察们穿着便衣到处走访排查。
她跟着女警,从广场周边的商铺店主那里得知,白天广场为了庆祝开业剪彩,是搭了舞台请歌舞团来表演的,还请了个歌手和两个三线演员站台。
“是唱这首歌的歌手吗?”许秋来立刻打开播放器的录音放给他听。
“对对对!最近这首歌特火,他现场唱了一遍就走了,后来音乐喷泉开放,做背景音又放了好几遍,听了一天,耳朵都起茧子了。”店主埋头翻找,从柜子底下拿出一张宣传单,“喏,就这张,重量级一点的明星都印在上面呢。”
“不是下雨了吗,怎么还放音乐喷泉?”女警随口问。
“我们这边东城区雨势没有那么大,就是点毛毛雨,再说它宣传单子上就是以音乐喷泉灯光秀为卖点,好多家长带孩子来看,取消喷泉那些人不是白来了。”
……
许秋来撑着伞,从音乐喷泉出发,沿着广场把周边的几条路线转了个遍,一步一步丈量推测,哪些位置可以供绑匪停下来打电话,隔着静音的车厢,以手机的收音效果还能收到,这个位置距离音乐喷泉一定不会很远。
广场一层是禁止车辆通行的,路边有划线车位,但没有摄像头监拍,商场一楼隔得太远,几乎不可能拍到路边的画面。
倒是有个国资停车收费的小亭子,见许秋来的目光落到那边,女警赶紧上前询问亭子里的大爷,很快拿到了他开单收费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