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叙坐在五楼台阶上,转着手机回想何犀的话。脚边的房门突然打开,温非尔提着一袋垃圾,被他结实吓了一跳。
她穿着宽大的印花T恤,单车裤裹着两条长腿,惊讶地问:“你干嘛不敲门啊?”
“没事,”尤叙站起来走到栏杆边往楼下看了一眼,“避避风头。”说罢转身要走。
“那顺便帮我把垃圾带下去吧。”温非尔身体还在门内,长手递出垃圾袋。
他本来没想答应,但想起那高中生或许还在楼下躲着,便接过垃圾。
因为是商住楼,一楼又有店面,住户丢垃圾都要穿过室内步行道去楼房背面的回收站。尤叙边走边观察四周,没有瞧见那个高中生,倒是透过木匠工坊的玻璃推门发现了另一个可疑分子。她坐在靠门的位置,略带杀气地打磨着木器,手下桌子也一同颤抖,直筒裤和短靴中间露出一段细白小腿,旁边的光头老板则忧心忡忡地盯着她。
尤叙没多想,提着垃圾去了回收站。
分好类回来,再次路过那家店面时,何犀还在原地,不过手指竖在空中,正监督老板干活。他饶有兴味地进了对面的便利店,买了些日用品,付完钱见对门的人还没出来,他干脆在落地窗边坐下等,看看她到底想做甚。
木蜡干透,何犀结了账跟老板告别,走到外廊门口时,天上的瀑布已经飞流直下,空气中的水分含量爆表,通身黏乎乎的。她正想从包里掏伞,身侧便走来一个熟悉的人。
“这么巧,你也来逛街啊?”看见尤叙手里的塑料袋,何犀纠到话题,抬头讪笑。
他没顺着这话走,直接问:“你带伞了吗?”
“没有。”何犀缩回手,诚恳地回答。
“正好,你上次拿来的伞,可以原路给尤风风带回去。”
“啊?我以为……”
尤叙自顾自把外套脱下来一手举在头顶,侧过头示意她跟上,然后大步冲进了雨里。
何犀有那么一秒,仅仅一秒,以为他脱下来的外套或许能分她一半。当然,最后她只是把包按在头上,以五十米冲刺的速度踩着水花追了上去。
门没关,屋主已经走了进去,何犀觉得自己并没被邀请入内,所以只呆站在外面。她透过大半道门缝看见屋内的部分陈设——灰色木地板,纯白墙面,进门右手就是一条厨房操作台,上面除了胶囊咖啡机,没有其他厨具,干净得仿佛从未起过灶。往里去是扇大开的窗户,百叶窗被风吹得劈啪作响,床垫就在地上被白床单包裹着,金属台灯在书堆上亮着暖光。
尤叙手指勾着伞从里面走过来,提到她面前,阻断了她向内窥探的视线。
“上次那个是你女朋友吗?”何犀将手背在腰后。
“不是。”
“那你有吗?”
“没,”他叹了口气,“慢走。”
何犀看了眼蹦出这二字的嘴,觉得他上唇像是一片薄树叶从中间劈开后180度相对而摆。
她垂眼,从包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米色布袋子交给他。
尤叙顺着布袋看见她那根缠着创可贴的手指,问:“这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又往前送了一点。
“不用了。”
雨声伴着惊雷,占据了她的整个耳膜。
“不喜欢另说。”
何犀把东西挂在门把手上,夺过伞,风风火火地跑下楼梯,没有再回头。
回到家,何犀洗了个热水澡,刚想吹头发,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她用毛巾包着滴水的发尾冲到门边,凑着猫眼往外看,是成聊。他还穿着西装,应该是刚刚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