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犀答:“听说今天合唱队要去社区表演,他们租了个大巴,身体条件合适的也都可以去看。”
“热闹,问问爷爷想不想一起去。”成聊边说边拉起何犀的手腕。
她僵持了一下,对方却突然甩过来一个很可怜的眼神,于是任由他牵着穿过走廊。
成阙正背对着门坐在床边,微微佝偻着像在想事。成聊在门口叫了好几声爷爷,他才缓缓回头。
“什么事?”
“合唱团表演,您去不去?”
他摇摇头,又转回去,语气平静:“太吵了,我不去。”
成聊看了何犀一眼,她点头,说:“爷爷,那是个文艺汇演,还有诗朗诵的,高尔基的《海燕》,不去听听吗?”
听到高尔基的名字,成阙又回过头来,“高尔基不错的。”
“那走吧,车都到楼下了。”成聊笑着走过去,把成阙的夹克拿起来。
成阙喝了口茶,把夹克穿上,抖抖衣领,踩着皮鞋走出来。
外面阳光明媚,门口聚集了不少老人排队,合唱队员穿着镶水钻的紫色丝绒套装,还在大厅里进行最后一次排练。何犀跟在成阙和成聊后面走下楼,完全笑不出来——她外婆去世前几个月,也是老年痴呆症日益严重,到最后已经想不起何犀是她外孙女,但却清楚记得何犀的名字。总是一看着何犀就本能性地喊出“犀犀”,喊完却又歪歪头不知道她是谁。
如果时间倒流,何犀一定哪也不去,天天在这里陪她。
要是外婆还在就好了。
每次想到这里,她就觉得难过,再往下多想,一定止不住眼泪。于是赶紧转移注意力,她理了理束起的头发,加快脚步跟上去。
大厅里回荡着:“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夕阳是晚开的花,夕阳是陈年的酒,夕阳是迟到的爱,夕阳是未了的情。”听着,何犀意识到自己从前只知道第一句,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后面的歌词,最后两句还挺梦幻。
就在这样梦幻的阿卡贝拉中,她看见了人群中那个熟悉的身影。
尤叙穿着黑色T恤和工装裤,高挺的身材非常显眼。他专注地观察着周围的人事物,宽而直的肩膀上架着摄影机,小臂肌肉紧绷着控制机器,稳定又熟练地推着镜头拍摄彩排画面。
她杵在原地,与成聊他们拉开很长的距离,他不得不回过来找她。
“累了?送爷爷上车我们就走。”成聊揽过她的肩膀。
何犀刚想挪开,扛摄影机的人正好侧过身给队伍让路,和肩上的镜头一起与她对上视线。
☆、7-黄金分割线
成聊的反应比何犀快,她还在镜头前发愣的时候,他已经对尤叙举起一只手,试探性地打招呼。
尤叙面露疑惑,像是在思考成聊为什么要对他举手。
成聊箍在何犀背后的手臂带着她一起往尤叙那边走过去,何犀扭头问他:“你干嘛去?”
“打个招呼,以前一起打过球的,上次去机场接你也碰到了,没来得及说上话。你见过的。”
尤叙关了机器,提在手里,看着二人步步逼近,他站直身体,一手插口袋,表情很微妙。
“你是尤叙吧?”成聊微侧着头,语气里带点不确定。
他点了一下头,视线从何犀脸上划过。
“你好,我是成聊,上次打冰球我们见过的,记得吗?”成聊向他伸出手。
尤叙眯眼,然后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抽出口袋里的手跟他握了握。
“这是我女朋友何犀,你也见过,算不打不相识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