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红豆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狼狈。
“是的。”他坦白的说:“有一些。”
她微笑起来,眼光又深沉又温柔,带着种醉人的温馨。她喃喃的念着:“无论你的梦有多么圆,周围是黑暗而没有边。”她深思,摇摇头。“不好,我不喜欢,太消极了。对我而言,情况正好相反。”“怎么说?”“无论你的梦多么不圆,周围都灿烂的镶上了金边。”她朗声说。“这才是我的梦。”
她的眼睛闪亮,脸发着光。
“说得好!”他由衷的赞叹着:“初蕾,”他叹口气。“你实在才思敏捷!”“哇!”她怪叫,笑着:“你又来了!你瞧,你把我的鸡皮疙瘩又撩起来了!”她真的伸着胳膊给他看。
他也笑了,用手握了握她伸过来的手。
“你是冷了!”他简单明了的说:“你的手都冻得冰冰凉了。”他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肩上,那外衣带着他的体温,把她温软的包围住了。她有种奇异的松懈与懒散,觉得自己像浸在一池温暖的水中,沐浴在月光及星空之下,周围的一切,都神奇而灿烂的“镶上了金边”。
致中早已走过来好一刻了,他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看着他们两个有问有答,又看着致秀和赵震亚手忙脚乱的忙着烤肉、穿肉、洒作料……他重重的就在火边坐下,带着点捣蛋性质,伸手去抓火上的肉串,嘴里大嚷大叫着:
“哈!好香,我饿得可以吃下一条牛!”
“还不能吃!”致秀喊:“肉还没烤熟呢!”她夺下致中手里的肉串,挂回到架子上。
致中往后一仰,四仰八叉的躺在沙滩上,拿着口琴,送到嘴边去试音。那口琴已摔坏了,吹不成曲调,只发出“嗡嗡”的声响,致中喃喃的诅咒:
“他妈的!”赵震亚听了半天,发出一句评语:
“你吹得很难听!”致中抛下口琴,对赵震亚翻了翻白眼:
“人丑,说话不会说,连口琴都吹得难听,这就是我,懂了吗?”致秀看看二哥,再回头看看大哥。初蕾小巧的身子,懒洋洋的靠在致文身上,脸上有个甜得醉人的微笑,致文的一只手,随随便便的揽着初蕾的腰。他身子前面,放着那个他好不容易弄干净了的圆形大树根。
“这是什么?”初蕾问,用手摸索那树根,仰脸看致文,她的发丝拂在他的面颊上。对于致中的吼叫,她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致中拿起树根,举给初蕾看:
“像不像一个女人头?”他问。“像不像你?”
初蕾愕然,她仔细的看那树根。
“是的,像个人头,不过………”她小心翼翼的说:“我不会这么丑吧?”
致文失声大笑了。很少听到致文大笑的致秀,禁不住楞了楞。致中回头看了那木根一眼,轻哼了一声,眼睛望着天空,自言自语的说:“木头比人好看!它不会东倒西歪!”
初蕾吃惊似的回眼去看致中,挑起了眉毛,她似乎要发作,她的眼睛瞪圆了,脸色变了,致秀慌忙拍了拍手,大叫:
“肉熟了!肉熟了!要吃烤肉的统统过来!”
初蕾的注意力被肉串吸引住了,顿时间,只感到饥肠辘辘。她咽着口水,贪馋的对肉串望着,大家都对营火围了过去,火光映红了每一个人的脸。
夜色来了。
3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杜慕裳坐在女儿的床沿上,愀然的,怜惜的,心疼的望着那平躺在床上的雨婷。那么瘦,那么苍白,那么恹恹然了无生气,又那么可怜兮兮的。她躺在那儿,大睁着一对无助的眼睛静静的瞅着慕裳。这眼光把慕裳的五脏六腑都撕碎了。她伸手摸着女儿的下巴,那下巴又小又尖,脆弱得像水晶玻璃的制品。是的,雨婷从小就像个水晶玻璃塑成的艺术品,玲珑剔透,光洁美丽,却经不起丝毫的碰撞,随时随地,她似乎都可以裂成碎片。这想法绞痛了她的心脏,她轻抽了一口冷气,抬头望着床对面的夏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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