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红豆
“嗯?”她迷惘的应着。
“我有个问题必须要问你。”
她点点头。“你——”他费力的,挣扎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有没有可能弄错?”“弄错什么?”她不解的扬着睫毛。
“你对‘哥哥’和‘男朋友’所下的定义!”他终于冲口而出,屏住了呼吸。她愕然的睁大了眼睛,一时之间,完全弄不清楚他的意思。她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抹茫然的困惑,楞楞的看着他。这目光把他给击倒了,那么坦坦然,那么荡荡然的目光,那么纯洁的、无私的目光,他在做什么?他在诱惑他弟弟的女朋友吗?他的背脊上冒出了凉意;你卑鄙!你下流!你可恶透顶!但是,他每根神经,都紧绷着在期待那答案。
“你说清楚一点,”她终于开了口,迷惘而深思的。“我弄错了定义?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不迁就男朋友?还是说——”“哦!”他透出一口气来,心脏沉进了一个冰冷的深井中,他嗒然若失而心灰意冷,他的眼光硬生生的从她脸上移开了。“别理我了,我问了一个很无聊的问题!”他说,咬紧了牙关。
她斜睨着他,脑子里还在萦绕着他的问题。她觉得头昏昏的,像个钻进死巷里的人,怎么绕都绕不出来。她摔摔头又摇摇头,想把他的问题想清楚。
“我弄错了定义?”她喃喃自语:“那就是说,男朋友也可能宠我,了解我……也就是说,致中应该宠我,了解我……”“我说别管它了!”他大声说,打断了她。“喂!”他很快的抓了个话题:“致秀和赵震亚是怎么回事?”
初蕾的思想被拉了回来。
“他们吗?吹了。”“怎么吹的?”“因为小方医生出现了。”
“小方医生是什么?”他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
“小方医生吗?”她停在他面前,侧头看他。“噢!说来话长!”她忽然仆伏在他膝前,半跪在草地上,热烈的望着他。“你很坏!”她急促的说:“你抛弃了我们三个月!而这三个月之间,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说都说不完。我和致中、致秀和小方医生!哦,太多事了!你很坏,你不是个好哥哥,你以后再也不可以了,再也不可以离开我们!因为——我很想念你!”他瞪着她,刚刚平稳下来的思潮,又一下子就被扰乱了,扰乱得一塌糊涂,简直整理不起来了。他用舌尖润着嘴唇,费力的说:“你很——想念我,真的?”
“当然真的!”她心无城府的,坦率的说:“我每天都问你妈,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问得致中都冒火了。”
“致中为什么冒火?”他楞楞的问。
“他以为我爱上你了哦!”她笑着说。
他猛力的一摔头,完全忘了身后是棵大树,脑袋就在树干上撞了一下。初蕾惊呼:
“你怎么了?”“没什么。”他敲敲脑袋。“我今天有点昏头昏脑。你别理我吧!”她站起身来,看看他,又看看手表,忽然惊跳。
“糟糕!”她说。“我这个糊涂虫!”
“什么事?”“我今天要去学校注册呢!”她喊着:“我居然忘了个干干净净!”她从地上抱起了那个纸盒,匆匆的说:“我要走了,不能跟你聊了!改天,我再告诉你小方医生的故事,还有其他很多很多的事……”“好,”他点点头:“你去吧,我还想在这儿坐一会儿!”
她转身欲去,忽然又停住了,俯下头来,她飞快的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就像她常对夏寒山所做的动作一样。然后,她在他耳边低低的,充满了感情的说:
“谢谢你给我的礼物!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喜欢得快发疯了,喜欢得都哭了!”他说不出话来,脑子里又开始混乱,混乱得一塌糊涂!混乱得毫无头绪。她抱着纸盒走了。心里的郁闷已一扫而空,她觉得欢乐,觉得充实,觉得满足………为什么有这种情绪,她却没有去分析,也没有去思考。她几乎是连蹦带跳的走出了那树林,嘴里还不自禁的哼着歌。刚走出树林,她就听到一声深幽的叹息。这叹息声使她心中莫名其妙的一震,就本能的回过头去。致文正靠在一棵松树上,从口袋里不知掏出了一件什么东西,在那儿很稀奇的审视着。他那古怪的表情把她的好奇心全勾了起来,他在研究什么?她蓦然拔起脚来,飞奔回致文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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