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红豆
“哦,爸!”她有些心虚似的说:“你怎么还站在这儿,不上去再睡一下?”夏寒山深深的凝视她,慈祥的说:
“过来!初蕾。”她走近到父亲身边,夏寒山用手扶住她的肩膀,仔细的看她,温和的、慢慢的说:
“你不快乐吗?”“哦,爸爸!”她低喊了一声,显然,刚刚她和致文的谈话,父亲已经听得清清楚楚。“我是有些烦恼,但是并不严重。”
“是吗?”夏寒山柔声问,用手托起初蕾的下巴。“我以为,你和梁家两兄弟间的关系,已经很明朗了。”
“是很明朗呀!”初蕾红着脸说。
“那么,你说说看,怎么个明朗法?”
初蕾怔了怔,她凝视着父亲,夏寒山那对亲切的眼眼带着多么深刻的、解人的智慧!
“致中是我的好朋友,”她轻哼着说:“致文是我的好哥哥。”“朋友与哥哥的分别是什么?”夏寒山追问。
“朋友——”她拉长了声音,深思着。“朋友可以陪我疯,陪我玩,陪我笑闹。哥哥呢?哥哥可以听我说心事,和我聊天,安慰我。朋友,你要小心的去维持友谊,哥哥呢——”她停了停。“你就是和他发了脾气,他还是你的哥哥!”
夏寒山皱起了眉头。“你不跟我分析还好,”他说:“你这样一分析,我是更糊涂了!初蕾,”他直视着她,坦率的问:“我们别兜圈子,你老实告诉我吧,他们两个之中,是谁在和你谈恋爱?这整个暑假,你似乎都和致中在一起?”
她点点头,轻颦着眉梢。
“那么,是致中了?”她再点点头。眉毛锁得更紧了。
他审视着她。“那么,为什么不快乐?”
“哦,爸爸呀!”她在他的追问下不安了,烦恼了,困惑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与无奈。“你告诉我,恋爱是件快乐的事吗?是应该很快乐的吗?”
一句话把夏寒山给问住了。他侧头沉思,深吸了口烟,他沉吟的说:“爱情里有苦有甜,有烦恼,也有狂欢……”
她的眉头一松,笑了。
“那么,我是很正常的了!”她收住了笑,想了想,不自禁的摇摇头,那股忧郁的神气就又飞上她的眉梢,她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沙发里,用手捧住了头。“哦,我不正常,我完全不正常!”她呻吟着说:“我烦透了!烦透了!爸,你知道我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我是一条鲸鱼!”
“你是什么?”夏寒山挑起了眉毛。“一条鲸鱼?”
“是呀!”初蕾一本正经的板着脸,苦恼的说:“一条好大好大的鲸鱼。”夏寒山抬头看她,她蜷在沙发中,穿了件红蓝相间的条纹睡袍,整个人缩在那儿,看来又娇小,又玲珑。
“你怎么会是鲸鱼?”他失笑的说:“你看去倒像条热带鱼!”初蕾望着父亲,心想,父亲准不了解“鲸鱼”的比喻。她正想要解释,身边的电话铃又蓦的狂鸣,吓了她好大的一跳。寒山瞪着她,低低的说:“接电话吧!大概是‘朋友’打来的了!”
她惊跳,脸色发白了。伸出手去,她很不得已的拿起听筒,送到耳边去。“喂,”她战战兢兢的说:“那一位?”
“请问,夏寒山医生在家吗?”是个女人!很熟悉的声调,软软柔柔的。初蕾心中一宽,立即把听筒举起来,对着寒山喊:“爸,是你的电话!”她用手捂着听筒,淘气的伸伸舌头。“是个女人,声音好好听,爸,你在外面,没有藏着个‘午妻’吧?”这次,轮到夏寒山变色了。他走过去,接过听筒,对初蕾瞪了瞪眼汇“还不上楼去换衣服,你不是马上要出门吗?”
一句话提醒了初蕾,她转过身子,飞快的冲上楼去了。
寒山握着听筒,慕裳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带着浓重的、祈谅的意味,她急促的说:
“对不起,寒山。我迫不得已要打到你家里来,雨婷又发作了!”“怎么发作了?”“她又晕倒了,口吐白沫,样子可怕极了!”她带着哭音说:“请你赶快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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