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看着病床上的那道身影,不知是有些担心对方还没有熟睡, 还是有些没有勇气,厉徵霆只立在门口,迟迟没有抬脚迈过去。
有形的门被推开了,可好似还有张无形的门生生挡在了他的跟前。
不知立了多久, 忽而听到怀里的那一小团雪白轻轻地叫了一声:“瞄…”
小奶猫儿在厉徵霆怀里探头探脑着,厉徵霆指尖微僵,不多时,他伸手往那团雪白身上轻轻抚弄了一阵,下一秒,那一团雪白忽然在厉徵霆的掌心里缓缓站了起来,然后轻盈一跳,直接跳进了病房,然后小心翼翼的走着猫步,竟然一步一步朝着病房走近,最终,它停在了距离病房床头不远的地方,一直仰着小脑袋,一脸好奇的朝着病床上的人探头探脑着,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小小的“喵喵”声。
它似乎还记得她似的,不多时,一直围绕着整张病床走来走去,边走,边不停的喵喵叫唤着。
小奶猫的举动似乎带给了厉徵霆一些勇气,厉徵霆的胸口微微震了震,不多时,他终于握了握拳,抬脚缓缓往里走。
那几步的距离,走得有些艰难。
尤其,还只走到床尾的位置,就早早停了下来。
厉徵霆立在床尾的位置,定定的看着病床上的身影,心脏阵阵紧缩。
瘦了。
不过才一天一夜的时间,人就已经瘦了不少,憔悴得不成样子了。
她本来就瘦,他曾一度想要将她给养些肉出来,却没想到,更瘦了,跟个纸片人似的了。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消瘦,更多的是一种精气神的消散,整个人完全没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才不过一天的时间,怎么就成了…这样了。
厉徵霆拳头微微紧了紧。
他从来不是个畏手畏脚之人,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任何事情能够令他止步,不敢向前,他的手中虽然没有直接亲手沾过血,却不知掌控了多少人的命运,变更了多少人的结局,有时候,不是杀人才叫厉害,叫人生不如死往往才算有趣,在他们的世界里,在背后指点江山,拨弄人的命运,这样的游戏才算真正的游戏,可如今,他拨弄人的命运竟然拨弄到自己头上来了,第一次亲手直接沾的血,竟然是…自己的骨血。
厉徵霆立在床尾,只远远地,一动不动的盯着床上的身影,目光在她的脸,她的眼,她的唇,她的鼻间一一划过,明明还是那张脸,那副眉眼,可一夜之间,却感觉大不相同了,变得更加清冷,单薄,也变得更加寡淡、薄弱。
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弱得、空洞得好像随时都要随之消失似的。
厉徵霆立在原地,定定的看了许久,只缓缓走了过去。
这时,地上的小奶猫忽然嗖地一下跳上了病床上,凑到她的脸间试探着、缓缓地轻嗅着。
她静静地闭着眼,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厉徵霆在病床旁边坐下,见状,过了良久,只试探性的探出指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的手,她的手很瘦,很凉,皮肤又白又薄,皮肤里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连皮肤里的经脉血液好似都是凉的,上面贴着胶带,插着针孔,青紫了一大片,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她似乎总是这样脆弱,往往轻轻一触碰,就出现淤青,浑身就大片青紫了,可偏偏气性却大得很,他每每看到那些青紫色的印迹,就隐隐有些后悔,想着下次轻一点儿,再轻一点儿,可每每到了下一次,她往往就是有本事气得他咬牙切齿,怒火欲,火通通滋滋往外冒,哪里顾得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