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你看,老耿是路牌掉下来拍死的、邸三儿是摔河沟里呛死的、拐 七是煤气中毒、傻二是噎死的,其它车祸就甭说了。」
「都是那养鸡场闹得。
打它一开门,咱这儿就不太平了。」
「那俩小年轻的挺能折腾哈?」 「人家有钱,来的时候据说扛了好几大包,里头全是钞票。」
「谁知道那钱怎么来的?」 「他们那块地本就不干净了。
早先是法场。
典当刘可够损的,一过手黑不少 钱。」
「根本是荒院子,也就坑外地冤大头。」
「我觉得那女的好晦气啊,死了儿子她还跟没事儿人一样,真她娘见鬼。」
「咱见着最好躲远点儿。」
「怎么躲?绕着走?」 「别动歪心眼就成。
听说出事的都跟她有一腿。」
奇怪的是,鱼听了这些,还是木木瞌瞌,不为所动。
她心里光揣两件事:操 逼、包子。
************ 夜色如水,活色生香。
小镇灯火阑珊,路边烤串箱子冒着尘世俗气的浊烟。
鱼无精打采走来,冷不丁发觉报亭后头绿化池水泥边上蹲一老太,头披暗绿 围巾,正朝她招手,面容诡异。
老东西有病吧?鱼没搭理,闷头往前走,快回场院的时候感觉右边有人蹭她 扭头看,又是那围巾老太。
鱼问:「什么情况?」 老太开口了,嗓音飘忽怪异:「你儿子托我给你带句话。」
说着来拉鱼的手。
鱼一把甩开:「我认识你么?」 那老太眼睛似笑不笑,眼底似有暖暖善意。
她低声说:「你儿子其实没死。
他想回来找你。」
************ 小镇面馆。
「嗞扭扭」,门被推开。
鱼跟老太走进来。
店里冷清、昏暗、没客,生意跟鱼肉包子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东墙挂一镜子,让小店看上去恍若大出一倍。
两逼挨镜子落座。
鱼叫了两碗牛肉面,然后盯着老太使劲回想,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直截了当问:「我儿子在哪儿?」 「哟,亏你还记得你儿子。
你多久没给你妈妈打过电话了?你有罪你知道么 阿?」 鱼闻到老太嘴里飘出浓浓尸臭,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你谁啊你?」 「年轻人,嘴巴放尊重点。
老阎他们叫我王灵,你得叫我王姨。」
王灵?亡灵?鱼坐直,警惕起来。
「早先啊,这辈子作孽下辈子还。
现在改规矩了,现世报。」
鱼问:「我儿子想回来?你想要多少钱?」 老太突然掐鱼脑袋大声喝问:「你这儿怎么了?我要钱干吗?你现在简直的 还不如牲口呢。
我真看不过去。
你儿子那么小、那么软,他还什么都没享受到呢 他想妈妈,可是想找一个有人味儿的妈妈。」
听到这,鱼一阵心酸,眼睛终于像她的逼那样,湿了。
她觉得她对不起孩子 可这一切都跟那次手术有关。
手术以后她一直这样。
她意识不到自己完全丧失了 感动和去爱的能力、意识不到她已经成了一头两条腿走路的猪。
鱼问:「我该怎办?我怎么能换回我儿子?」 老太说:「只剩一招,孽债孽还。
你找一替死鬼。
他得通鱼性。
你跟他走, 不管他让你做什么,你只管照做、让他觉得占了你便宜、你赶紧吸他的阳。
熬到 子时,你身上的孽就都给他了。
等矮子们去的时候,你记着裹一件红衣裳。」
鱼嘴唇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