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一场让数个关键词上了热搜榜的大事件消失得干干净净。
徐忠回去以后没有再硬扛,而且放任自己早早休息睡下。他知道这一个案子不会轻松,他需要收拾好自己扛起宋以岚的天。
他头脑发胀,昏沉中梦见深山林间的别墅,自己负了伤倚在一个树上,身边是为他警戒的战友。
他翻出急救包,从里面取了一团纱布咬在嘴里,同时撕开一片酒精纱布,飞快地盖在左腹的伤口上。等剧烈的疼痛缓过一阵,把酒精纱布揭开,止血,清创,再用特种胶条包扎。一切完成以后,他吐了嘴里的纱布,迅速架枪站起来,自然地站到观察点的位置。
潘宇瞥见了他的动作,问,“怎么不用止痛?”
“这种关头,我怕影响判断。”撕裂的剧痛像是蔓延到全身,徐忠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眼前的瞄准镜上,试图分散精力。
“行动还有一会儿,我们几个能守住,你缓缓吧。”潘宇深知他的这个队长的能力,却还是忍不住为他捏了把汗。
徐忠前后观察了一遍,看了看时间,从耳机里听过各个埋伏点的汇报,才把枪收起来,点了点头。“十分钟,你们盯紧了,有情况随时叫我。”
他的身体受过高强度的训练,十分钟已经足够他恢复一些精力。
耳边是细碎的风声,繁茂的林间偶有一两声鸟鸣。
十分钟以后,他很准时地醒了,高度集中的神经使他条件反射地想端起手上的枪,而下一秒,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御城的一个小村子里,和梦里的那种生活已经是两个世界了。
“怎么了?”宋以岚就坐在床边,没料到他会突然醒来。
“没事。”徐忠坐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却觉得铺天盖地的困倦丝毫没有缓解,这样的梦,像影子似的照进他的现实里。他抬眼隐去了不适,问道,“你怎么在这里,那边有情况了?”
宋以岚摇了摇头,“醒来有一会儿了,过来看看你。”
徐忠往她那边倾身,伸手把她拥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压在你心里的事已经够多了,不用再分出精力来担心我。”
宋以岚靠在他怀里,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很小的时候是我爸宠着我,家里的事都是我爸做主,那时候我的生活比宋以峰好多了。”毫无征兆地,她轻轻开了口。
“自从这边建了港口以后我爸就跟船干活挣钱补贴家用。我上初中的时候,船出了事故,我爸再也没能回来。”
“那以后她开始打我,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我不听话,没能照她的意愿出去打工,而是离家出走去上学。”
她用最平静的语气,娓娓道来的却是心里最深的伤疤。徐忠没有说话,手上抱她的力道却更紧了些。
“最开始的时候偷了家里一些钱,后来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再后来宋以峰有了收入,供我接受了最好的教育。”
“我后来回来过一次,她没给我开门,只让我滚。”
“她生我,把我养到12岁,是我欠她,等我还了债就可以两清。”
“忠哥,你说,这债还的清吗?”
这么多年来,宋以岚第一次跟人说起这段并不怎么光明的过去。
她自小就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她认定的事情,不仅别人改变不了,就连她自己也常常一意孤行撞得南墙也不回头。她想要上学,不想留在这个所谓的家里顺从命运,就是把她打的半死也终究爬得出去。
徐忠安静地听着,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他大概猜到这个家庭的过去。然而现实总是比想象更加荒诞,他所没猜到的部分,令他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