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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宗南把检查报告拿在手上翻了翻,推开门进了病房。
徐忠还在输液,却已经坐起来,这样的动作牵扯到腹部的伤口,半闭着眼睛缓缓吐着气。
“感觉怎么样?”谭宗南有些后悔,他原以为给徐忠安排了这样的工作环境,必然只会有平平淡淡的生活,让他有足够的时间自我说服,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没事了,不过指纹那边的事还要麻烦您。”
谭宗南是徐忠从前的领导,从入队开始看着他成长为得意门生,到如今也是最关心他的那个。
曾经的工作性质特殊,徐忠对父母家人都无法坦诚交心的时候,谭宗南就是他最信赖的长辈,他做任何决定的前提。
“刀没有刺中内脏算你小子走运,”谭宗南把检查报告拿在他眼前晃了晃,“但身体也经不起你再这么玩。”
徐忠输液的手轻搭在伤口上慢慢站起来。缝合时用的麻药已经过去,随着他动作带起无限痛感,“就当我为自己完成一次任务,我会有分寸的。”
谭宗南已经有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徐忠,他的嘴唇还因为失血显得苍白,眼神里却依然带着十足坚定毫无畏惧地与谭宗南对视,一如几年前,徐忠总是这样自信而骄傲地向他敬礼。
“我……还有能力应付现在的情况。”徐忠再次开口,想为自己的承诺增加筹码。
“我能知道你一定要去的原因吗?”
有几秒的沉默,徐忠答道,“已经被我遇见了,不可能再置身事外。”
谭宗南笑起来,终于确定自己看到徐忠曾经的影子。从那次事故以后,徐忠整整两年都像是变了个人,陷进那个漩涡里,谁也拉不出来。
“我很欣慰,”他顿了顿,“你还记得行动队成立之初的意义。”
“注意安全。”谭宗南拍了拍徐忠的肩膀。
宋以岚一整晚都在打徐忠的电话,她总有不好的预感,觉得徐忠肩膀受伤是某种开端。
徐忠的电话一直关机,到最后干脆成了无法接通。
漆黑的夜幕没有一颗星星,像要把她一起吞没。
‘天一亮就去找他吧。’她强迫自己不去想何子杨丧心病狂时的冷笑,暗暗安慰自己。
她一夜未眠,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起身准备出门。
写字楼附近多是上班族的工作聚集区,最近的居民楼也隔着两个街区。清晨的太阳刚刚露出一点光亮,距离多数人上班的时间还早,这里安静地只剩偶尔的几声鸟鸣。
工作室里还只有她一个人,宋以岚从里面刷卡推开大门,却忽然愣住了。
徐忠半低着头坐在走廊里的座椅上,眉头微蹙,棱角分明的侧脸带着天然的英气。
宋以岚尽量动作轻柔地把门关上,再回头时他还是醒了。视线似是受阻,他来回闭了几次眼,才抬头看她。
这一抬头,宋以岚这才看清他苍白的有些过分的唇色,和他眼底遮不去的淡青。
“你在这儿等了一晚上?”
徐忠看着她一切安好的站在自己面前,语气微愠地责备自己一晚没睡,忽然彻底松了口气。
“宋以岚,”他确实休息得不好,嗓音有些沙哑,于是偏过头清咳了几声。
她被这一声名字叫得一愣,听见他接着说道,“你需不需要保镖?”
宋以岚觉得,这一日的徐忠不太一样。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问,“就因为这个,你在这里等了一晚上?”
“我把小区的工作辞了。”徐忠看起来有些紧张,半抿着下唇,语气里倒是听不出心虚的成分。像是他所说的句句属实,却怕听到什么遗憾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