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正欲言又止,没有再说什么,把钱收起来了。然后用右臂搂了一下柯雷的背说:“好!我一定把你的心意告诉汪蒴的妹妹。”
蓝正找到汪贞,见她眼睛红肿面容憔悴。她是从公社居民委主任那得到的消息。蓝正好言劝告了她一番,转交了柯雷的二十元钱,许文波的十元钱,他自己拿出三十元。哥哥几位同事的安慰和资助,让汪贞心情宽慰了些。蓝正让她给汪蒴找了几件换穿的衣服,带她又通过先前的那个看守,去见了汪蒴一面。兄妹俩一见,汪蒴泪流满面,汪贞痛哭不止。
汪蒴跟蓝正说:“以后我妹妹就拜托你们几个多照顾了。小贞,哥哥对不住你,不能再照顾你了,以后有啥难处多找蓝师傅帮忙。蓝师傅,我这谢谢你啦!”
说着,汪蒴冲蓝正跪下了。
“你别这样,快起来……”
汪蒴没起,跪下就给蓝正磕了个三个头。
蓝正心头也酸了,忙说:“你放心!我们会照顾你妹妹的。”
这些日子柯雷忙的脚打后脑勺,班里的生产自从他涨了一级工资,好像班里生产的义务也多了似的,他自己有一种有意多表现怕人说涨了工资不多干的想法,别人也似乎有一种你涨了一级工资就应该多干的心理。不仅周忠权、老秦干活时往后闪,以往就玩心眼儿不干脏重活只拣技术活儿干的曹键,干脆大大方方坦坦然然地把累重脏活儿都闪给了柯雷。柯雷真就成了生产的骨干了,锤一响,这些人都不动,就等柯雷拿钳子。柯雷像牛一样奋力地承担,每天下来都累得腰酸背疼。生产任务压得满满的,好像永远干不完似的。同样涨一级的周忠权、老秦却比以往减少了付出。柯雷没有软蛋,没有逃脱,没有怨声载道,只是默默地承担。
工厂铁路线近来也繁忙起来,生产出来的产品存不下,每天都有车皮往外发运,李海生师傅忙的不可开交。柯雷碰见他跟他打招呼说:
“李师傅,够忙的你呀!”
他竟然一反以往少言寡语的状态,笑呵呵地跟柯雷多了话语:
“啊!可不是,天天都有发车,这些日子订单计划乎乎地往上上,都发不过来了,车皮少啊!哎呀!这好多年都没这样了……”
“是吗?”
“那可不是!哎!这才像工厂的样儿,像国家建设的样子嘛!”
“你说的有道理……”
李师傅说的有兴致,传染的柯雷也有些兴奋。
“可是最近又有风头要批判这种做法!我真是不明白!‘安定团结’、‘把国民经济搞上去’错了?难道不搞生产,光是像前些年那样斗来斗去地就对了?”
柯雷听了李师傅的这段话十分吃惊,李师傅竟然有如此敏锐的头脑和嗅觉,柯雷自叹弗如。
临近午休,刚停了炉和锤,周忠权和老秦洗洗手,就溜达地离开了车间回家吃午饭去了。柯雷去了车间会议室。上午,邱明哲让他写一条大字块标语挂到天吊上。他从宣传品柜里拿出五颜六色的大字块纸板刷和墨水,选了绿色的纸铺在桌上,把纸对叠出一条中心线,上下左右再叠出一条空余边的折印,好在折印的里面写出大小宽窄高低一致的字来。他从兜里掏出邱明哲塞给他的那张小纸条,上面写的是:把反击右倾反案风的伟大斗争进行到底!柯雷铺展开这张纸条,正要照着写,解在余端着饭盒疾步走进会议室。
“哎!柯雷柯雷,白蒙判了……”
“怎么判的?”柯雷停下笔急忙问。
“你猜猜!”解在余咬了一口馒头,又就了一口咸菜,卖着关子冲柯雷笑着说。柯雷见了好馋,心想这家伙的老婆真不错,把细粮都省给他带饭了。出了那丢人的事儿,还蹲了一把拘留,对他还这么好!我啥时也能娶上这么贤惠的媳妇儿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