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明哲看她扯着脖子没完没了地嚎,他不耐烦了:
“行了!别嚎啦!你这像什么样子?你也不怕全车间的人笑话?谁不合理?从头到尾一步步我把的严严实实,哪个都是取多数票上来的。谁错了?我错了?还是群众错了?聪明点儿还是别瞎闹。”
“我没瞎闹,我就觉着我干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如个刚出徒的?”
“行了!你先回家去,然后再说……”
邱明哲说着示意两个人把李珍送回家去。又吩咐各班班长告诉工人可以回家了。班长和支委留下,开会再最后定一下上报。
李珍听邱明哲的话里有话,心想还有门儿呀!就收起嗓门儿和鼻涕眼泪,假模假样地又执拗了几下,才借着这个台阶让人搀走了。
把李珍弄走了,邱明哲张罗着开起了支部扩大会议。他说如果李珍不闹咱就可以上报了。可她这一闹,咱关起门来说,她有高血压,要死要活的,咱还真得认真对待。你们说是吧!邱明哲眨巴着诡异的眼睛自问自答。“我看呀!李珍说的也不无道理,你说柯雷才刚出徒两年,一个小青年涨上了,一个十几年工龄的老工人没涨上,这事儿好说不好听啊,咱们还真就得研究研究招儿。我看这样:柯雷在班里没被提名,只是外班把他提上来了,这说明他干的并不完全好,起码本班的群众不承认他。所以,我们可以把他拿下来。虽然是全车间多数把他提上来的,但民主集中制,不能光民主,还得集中嘛!咱们党支部扩大会议有这个集中的权力,对评出的结果进行平衡,然后再报上级审定批准,这也是符合程序的。”
他这么说,参会的人都竖着耳朵听,有的不动声色,有的脸上就控制不住地现出了诧异的神情。二班班长遇明臣,是个耿直人,他听着就不对味儿。他听出来了,邱书记这是想把柯雷拿下来,把李珍搁上。这么做可是有点儿过分吧!讲的就是大家评选取多数吗?这二十三个都是多数选出来的,你唯独把柯雷拿下来,你否认了柯雷,实质上也就是否认了那另外的二十二个。那么你也就是否认了你邱书记自己。因为正像你刚才跟李珍说的,这评选的一步步是你领着弄出来的。再说,李珍一闹就拿上来,那别人看这样闹好使,都来闹怎么办?你也都往上拿往下踢吗?呔!真是荒唐!
遇明臣心里就这么翻腾开了。脸上就现出了不屑的神情。他到不是对柯雷近乎,他是对李珍有看法。李珍的表现他平时也看在眼里,他看不惯她那副德性。虽说是个老工人,但你干得咋样?大家不评你,你涨不上工资,这也在情理之中。咋就因为你是老工人,就把年轻的大家提出来的弄下去?
参加会的人哪个也不弱智缺心眼儿,都明白这样做不合理。但人并不是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行动上就怎么做。这会儿参加会的人多数就是这样。
果然,邱明哲接下来就提出把李珍拿上来,看大家同不同意。把柯雷拿下去,把李珍拿上来各有各的理由,要是大家同意,就是支委扩大会的意见,也是正常的,向群众解释时,大家都统一口径,对拿下柯雷,拿上李珍各说各的理由,不存在谁挤谁的问题。
邱明哲让大家表态,会场一下子闷了起来。还是遇明臣忍不住说:
“这样能行吗?即使各说各的,李珍她够吗?要再拿上一个,比她表现好的有的是,为啥单拿她呀?就因为她闹吗?闹就更不应该给了。”
杜云武替李珍说话了:
“有啥不行的,李珍有严重的高血压病,能带病上班,还坚持倒夜班,高血压最怕上夜班了。再说,她是个女同志,咱也应考虑面儿呀!二十三名中就这么一个女同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