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们坐在地铁车厢中,我如梦初醒地想着,为什么我不干脆拒绝他送的牛奶呢?
这时,他身子一倾,碰了下我的肩,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接起电话来,“哎,老袁,不,我不在家,上超市了。我买了箱牛奶送朋友,这会儿要给她拎过去。”对方说了什么,他乍然笑起来,“我觉得牛奶挺好啊,不要等我了,你们吃吧。”
他挂下电话,我无法假装没有听见,“是不是耽误你吃饭了?”
“这有什么,回头我在路上随便吃点。”
我点了点头,不再出声,但过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说,“不如,我请你吃?”
他瞧住我,眼睛眨都不眨。
我诚实地说,“点外卖。”
走进公寓楼的电梯,周嘉树仍在我的身旁,我才开始紧张起来,后悔出门之前,没有把客厅收拾一下。
谁能想得到,他是除了余高幸、余高幸的助理、我的男助理、物业的工作人员和家具城的员工……好吧,也不知道是第几个走进我家的男人。
第10章
我家的客厅里,有一张棕色的皮沙发,美式茶几,底下铺着羊毛地毯,头顶是一盏中世纪风格的水晶吊灯,就像是镂空的多层蛋糕一样,下面坠着奢华的水滴形水晶,我不觉得它多俗气,风从阳台吹进来的时候,它也会轻轻摇摆。
余高幸第一次来我家,就不愿意坐在灯下,怕掉下来一颗比核桃大的水晶,砸到他的脑门上。我可以理解他,有时风刮得大些,我也有点怕。
虽然最近几年流行极简的家居格调,但是它们带着一点冷感,我一个人住,不想冷冷清清的,所以赶不上这个时髦。
周嘉树帮我将牛奶拎进厨房,出来坐在土豪画风的客厅里,我给他倒来一杯泡着柠檬片的凉白开。大概与他的教养和形象有关,他环视四周的目光都很有礼貌。他喝一口水,果然问出,“家具都是房东的?”
我收拾着茶几上果汁吸管的塑料膜、饼干的纸托、吃剩半袋子的吐司……这些东西,忍俊不禁地说,“都是我自己买来的。”
他爽朗的笑起来说,也不错。
收拾完茶几,我盘腿坐在地毯上,拿出手机来,“你想吃什么,达美乐?”他跟着从沙发下来,也坐在地毯上,我再问,“麦当劳、肯德基?”
也许是他的腿太长,也许是茶几与沙发间隔太窄,他盘着腿似乎不舒服,就把腿立折着,胳膊架在膝盖上,“原来你喜欢吃这些?”
“嗯,但是很少吃,有罪恶感。”我一边说着,一边将茶几往外挪去,给他腾出地方。他立刻懂得我的意图,起身帮我一起调整茶几的位置。
最后,在我的建议下,我们点了一份肯德基全家桶,他始终是笑着,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迁就。后来我们开始熟络,我才知道,他对自己要求很高,高热量的油炸食物,他都不碰。
我放下手机说,“过两天我要进组了。”
“有新片?”
“不算‘新’,九帮八行的第三部 ,轮到我的丈夫出场,他是主角,我是特出,其实我的作用就是把几部电影串联起来。”我想着说,“如果这部电影票房不错,他们应该会学好莱坞的超级英雄大片,让所有主角聚在一起,搞点事情。”
他笑了笑,又问,“谁来演你的丈夫?”
“何劲博。”
“香港演员?”
我点头,“这片是内地和香港的合作片。”
距离我家最近的肯德基,只有八百米左右,不到二十分钟就送货上门。每逢有人来做客,我都习惯将吃的统统放在茶几上。周嘉树主动拧开可乐瓶盖,倒入盛有冰块的纸杯,我解开全家桶塑料袋上的结,问着他,“平时你会看什么下饭吗?”